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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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势急转而下，索斯重伤，在塞西的怀里痛苦地喘气；卡茜安被掳走，索菲很有可能伤害她；吸血鬼猎人们正在靠近，狙击手锁定了他们——塞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现在的情况比任何一次任务都要凶险，最坏的情况是——他只能在索斯和卡茜安之间选择一个！

    索斯是他的亲弟弟，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他去死；卡茜安是他喜欢的女孩，他更不会将她留下，可他如何在有狙击手的情况下，带着索斯将卡茜安从索菲的手上夺回来呢？

    猎人们的行进速度很快，他们马上就要来了，等他们一来，卡茜安和索斯的处境会更加危险，搞不好他们叁个人都要死在这里！

    没有办法了！

    塞西从衣服里拿出两小瓶药剂，咬开瓶盖喝掉一瓶后，将另一瓶倒进索斯的嘴里。

    “抱歉，但是索斯你必须要喝下去。”

    他将自己的手掌划开，给索斯喂自己的血，“现在我需要你的力量，我们要把卡茜安带走，再甩开那些讨厌的猎手。”

    听见他这样严肃的语气，索斯点了点头，近乎贪婪地吮吸他的血液。刚才喝下去的那瓶药水似乎是类似于镇定剂一样的东西，胸前的伤口很快就不疼了，他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索菲所在的方位。

    索菲钳制着卡茜安，不明白塞西到底给索斯喂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么快就站起来。

    那可是纯银的子弹！穿胸而过，差一点就射中心脏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如初？

    不过没关系，站起来又如何？只要她能拖够时间等吸血鬼猎人赶过来，塞西今天必死无疑。

    她以生命为代价吸引猎人来这边就只有一个目的。

    “索菲，”这时怀里的卡茜安喊她的名字，语气诚恳，似乎想要跟她谈判:“你不要冲动，我们先谈一谈，吸血鬼猎人来了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也会死——”

    “那又怎样！”索菲很暴躁，塞西喝下去的那瓶药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她打断她的话，恨声道:“只要能够杀了塞西，我怎么样也无所谓！”

    卡茜安明白她跟塞西之间有着太多的血腥和仇恨，无法和解，只能斗个鱼死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可是她很贪心，她既不想塞西被杀掉，也不想索菲这样轻视自己的性命，她现在就是一个被仇恨支配着的傀儡，多么悲哀......

    “索菲......活下去好吗？”卡茜安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

    索菲诧异地看向她，“你说什么？”她完全不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只能掐住她脆弱的脖子警告道:“别想耍什么花样！”

    卡茜安握住她的手腕，冒着脖子会被掐断的风险，继续劝道:“请不要为了复仇......舍弃自己......”

    “你懂什么？！”索菲听明白了，像一只被激怒的雌兽一样大喊道，用力地握住她的脖子，愤怒地质问:“你在居高临下地说什么呢！该死的！你在可怜我吗？他杀了我全家！所有人！都死了！你要我如何原谅他？！你是疯了吗！”

    这突然的变故让卡茜安被掐得喘不上气，整个脸颊涨得通红。

    “不......不是......”

    她用力地摇着头，视线越来越模糊，唯有索菲的那双眼睛越发地清晰。那双一红一黑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她原本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她的一切都被塞西毁掉了。就在卡茜安以为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时候，索菲终于放开了她。大量的新鲜空气随着呼吸涌入口腔，她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说道:“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要复仇，也得先活着.......不是吗？”

    另一边，已经调整好状态的塞西再一次攻了上来。索菲本来能力就有限，受了重伤，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怀里还带着一个人类女人，因此应付得很吃力。她注意到索斯不见了，埋伏着的狙击手又迟迟没有动静，因此她猜想或许狙击手已经被干掉了。

    人类是打不过吸血鬼的，就算手里有枪，一旦被发现行踪，也只有死路一条。

    一群废物，她咬着牙心想，剩下的人类呢？怎么还没有赶过来！

    塞西举起手里的长剑，那把剑又一次沾满了鲜血，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索菲已经遍体鳞伤了，他冷眼看着她，却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把卡茜安放下，我可以放你走，在吸血鬼猎人赶来之前到此为止吧。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无辜的人。”

    谁知索菲听完后凄然地笑了一声，“不要牵扯无辜的人？你这样的人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不觉得羞愧吗？”

    塞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索菲......看在我当年放了你的份上，现在请你放过卡茜安，好吗？”

    话音未落，索菲睁大了眼睛，卡茜安也吃惊地看着他。

    “你不会以为你装死就可以瞒过我吧？”塞西说，“我心中有愧，所以放过了你......”

    没等他说完，索菲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她的左手扣在自己的脸上，指尖弯曲的弧度令她脸上的表情显得狰狞，“哈哈哈哈......”她笑着，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那样，笑得身体都站不直了，可卡茜安却觉得胆战心惊，不安的情绪漫上胸膛，她嗅到了暴风雨来临前疯狂的气味，而索菲的声音越发的悲伤，笑声最后全都变成了哽咽和抽泣。

    “放过我？”她颤抖着问道，语气中是满满的讽刺，“如果杀了我全家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是一种仁慈的话——那我帮这个女人从你的身边解脱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善良？”她再一次掐住卡茜安，毫不畏惧地盯着塞西的眼睛，“听着，如果我今天死了，她也会跟着我一起下地狱。塞西·切斯特，你也品尝一下挚爱之人死在你眼前的痛苦吧！”

    “不！”

    塞西提剑而上，眼看着锐利的指甲撕裂皮肤，大量的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目眦欲裂。

    “塞西！子弹！”

    一瞬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女人尖锐的、凄惨的、愤怒的、不甘的叫声震得卡茜安心神恍惚，连枪声和索斯的呼喊声都变得遥远，脖颈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冰凉的黏腻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她愣怔地看着索菲脸上定格住的惊恐的表情，看着她的头一点点歪斜，一红一黑的眼睛逐渐变得暗淡，终于，“啪”的一声，她的头掉到地上，像球一样滚到了某个人的脚边。

    而原本头颅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他的大半张脸上都沾着红色的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的，在月光下显得既恐怖又渗人。他双手握着那把散发着血腥气味的剑，神情冷漠，像月下收割人性命的死神。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缓缓倒下，卡茜安颤抖着松开了手里抓着的衣襟，感受到环抱着她的双手滑落，接着，她听见了躯体倒在地上的声音，是那样的毛骨悚然。

    “索......”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音节，可是她不敢喊出那个名字，她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两步，用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睁大了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她脱力般地跪到了地上，单薄的脊背如同承受不住残酷的事实一般弯了下来。

    塞西甩掉剑上的鲜血，漠然地看了一眼，跨过地上索菲的尸体，伸手要去将地上的卡茜安扶起来。

    卡茜安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但还是被他强硬地抱进怀里，她的眼睛还看着索菲，身体颤抖得厉害，像是丧失了语言和思考的能力。

    索斯姗姗来迟，他的模样狼狈了许多，还没站稳就急切地说道:“很多人，带着圣水和枪，我们打不过。”

    塞西当机立断，“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卡茜安离开这里。”

    “可是你——”索斯担忧地看了一眼他的肩膀，“刚才被子弹擦到了吧？”

    “不碍事。”塞西将怀里的女人推给他，催促道:“快带着她走！”

    这时，卡茜安突然开口道:“子弹，她替我挡了子弹.......”

    她死死地盯着索菲的胸膛，突然挣扎起来，像要扑到尸体身上一样，崩溃地哭道:“为什么——”

    塞西抓住她的手，严厉地制止道:“卡茜安！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没想到卡茜安想也不想就张开嘴要咬他，她用力拉住他的手，抬头看向他，目光中满是绝望。

    她说，“你还是杀了她，一个都没放过。”

    “那是因为——”

    塞西想说是因为她想要伤害你，可是突然出现的子弹再一次打断了他，吸血鬼猎人们已经近在咫尺了！

    “快走！”索斯带着卡茜安匆忙地跑了，塞西选了跟他们方向相反的道路，吸血鬼猎人们见状也一分为二，分成两拨人追逐他们，还留了几个人处理地上死去的女性吸血鬼的尸体。

    “索斯，索斯！”终于冷静下来的卡茜安小声地喊索斯的名字，“你放我下来，你一个人跑吧！”

    “不可能！”索斯想也不想就拒绝。

    “可是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的！”

    “闭嘴！”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群吸血鬼猎人就跟无耻的鬣狗一样，在猎物的后面紧追不舍，逐渐扩大自己的包围圈，要将猎物团团围住。

    索斯又喝了一瓶塞西给他的药剂，这种药剂能够让他的痛觉麻痹，同时提升他的反应速度和力量，他需要突破猎人的包围，不然他和卡茜安都会被抓住！

    “往右边去了！继续追！别让他跑了！”

    枪声连绵不绝，索斯后背上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他承认自己以前轻视了枪支的力量，在绝对的数量面前，血族的力量和速度根本不值一提！

    “卡茜安，听着！”他喘着气，叮嘱道:“如果他们围住我们，你一定要大喊救命，你是被我抓住的食物，明白了吗？”

    “什么？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不会死的，你要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你真的不会死吗？”

    “我可是......高贵的纯血，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地杀死我的。”索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但是他们两个谁都知道，想要活下去真的很难。

    “你现在姑且还算是人类，所以，藏好自己的红眼睛，知道吗？”

    “索斯.......”卡茜安含泪抱住他的脖子，“把我放下来，你自己跑吧......”

    “真抱歉啊，我是这样的血族，连一个人类都保护不了，要是你活下来了，就去塞西身边吧，他比我厉害多了。”

    “不要说这种话，索斯，你也......一直在保护我啊......”

    卡茜安亲上他的嘴唇，在他的耳边说道:“要活下来，我们两个都要活着，我会去找你的。”

    索斯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一下，低声道:“他们来了！”

    “站住！你已经被包围了！该死的吸血鬼！”

    一个样貌粗鲁的男人站出来，手里握着一把特制的枪，像是这群猎人的领头人，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用浑厚的嗓音说道:“把你手里的女孩放了！你再挣扎的话，我们就只能打死你了！”

    索斯环视着这群凶神恶煞的人类，听话地举起双手，没有他的力量，卡茜安跌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喂！女人！抬起你的脸！别想做小动作！当心吃枪子儿！”

    卡茜安向着声音所在的地方抬起脸，她的脸上全是泪痕，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卡茜安？！怎么是你！”一个脸蛋圆润的年轻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跑到领头人的身边惊呼道。

    卡茜安慢慢地回忆起他的这张脸，迟疑地喊出他的名字，“.......艾伦？”

    “天呐！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布鲁斯，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被吸血鬼掳走的那个女孩！真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活着！”

    卡茜安嗫嚅着嘴唇，悄悄地看向索斯，在接触到他那富含深意的目光后，她颤了一下，大量的眼泪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接着她看向艾伦，泣不成声地说道:“请.......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