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章 暴风眼

    周一上午，飞鹰大队没有例行操课，开过早饭打扫卫生，今天空降兵集团军的李军长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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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彰大会需要飞鹰大队的全体战士参加，没有那么大的礼堂，于是将会场布置在大队部前的广场上，主席台两侧红旗招展，政治处的干事们正在调试音响设备。陈严站在后边紧张的要把发言稿攥出水来，心里嘟囔：“好大的阵仗啊！”

    丁聪没心没肺的打趣：“怕个毛线，枪林弹雨都不怕，还怕讲话？”

    陈严立刻把发言稿递过去，真诚的说：“对对对，你心理素质好，还是你来吧。”

    丁聪立刻剧烈咳嗽起来，吓得连连后退：“还是你来比较好......”

    陈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雄壮的军乐声响起，林士斌等一众大队领导簇拥着李军长走上主席台，李军长坐定，推开干事递过来的话筒，摆摆手对台下跑来整队完毕的值班员笑着说：“不用向我报告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是立功受奖的战士们。林士斌，你们开始吧！”林士斌点点头，示意主持大会的大队政委开始。

    雪鹰小队的成员都是一等功，至于来历却无法明说，参与拔点作战的战士也论功授奖。还在医院的马向学不能参加，他伤好后也不能去一线连队带兵了，估计会被安排作训科参谋之类的职务。

    上台领奖时，李军长亲自给陈严胸前戴上一等功奖章，并溺爱的当胸给了他一拳。

    陈严低头看看金灿灿的勋章，老是听说三等功站着领、二等功坐着领、一等功和荣誉称号由别人代领，现在王平真的是由别人代领的。陈严心里不是滋味，这玩意儿真不好拿，要拿命换！

    陈严去空降兵学院学习就代表成为军官，也作为表彰的一部分公布，台下顿时响起一阵不小的哗然声。眼红者有之，羡慕者有之，不安好心者有之，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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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立功代表上台发言，盯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陈严心里直打突突。政治处主任的文笔真不是盖的，发言稿热情洋溢、措辞规范，陈严却越念越觉得脸上发烧，发言稿围绕拔点作战展开，陈严甚至觉得这不是说的拔点作战，这好像是上甘岭！

    自己真的像发言稿上那样英勇无畏吗？绝对不是，陈严打心眼里认为自己只做了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里并不熟悉的战友对着陈严投来打量的目光，还不时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看来是因为今天台上的发言，让大家好奇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到了第二天，大队里响起一种不怎么和谐的声音。沈逸飞看不下去了，悄悄拉着陈严来到角落，却欲言又止。

    陈严看着沈逸飞的表情古怪，顿时焦躁起来：“你到底拉我出来啥事？”

    沈逸飞试探性地说：“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不过我告诉了你，你千万不能生气，就当他们在放屁！”

    “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陈严抬脚就走。

    “哎哎哎！”沈逸飞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小心地说，并不时观察陈严的表情：“我听别的中队的人说，你这次去上军校，是顶替了王平的名额。他们还说，幸亏王平牺牲了，否则怎么轮得到你？最可气的还有.......”

    陈严瞪大眼睛：“还有什么？”

    沈逸飞注意着他的表情，说：“他们说，你踩着死人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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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陈严骂道，然后愤怒的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上，沈逸飞惊奇的发现，墙壁竟然可以微微发颤。

    陈严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告诉我是谁说的，我找他算账去！”

    沈逸飞真诚的劝道：“不知道，很多人在传，而且越传越离谱。如果知道漩涡中心在哪你可以去让水流停止，但是滔天巨浪你有什么办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多熟悉的、不熟悉的战友在他身后指指点点，陈严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小声交谈，“快看，这就是一中队的陈严，要去上军校的那个”......

    陈严终于忍不住了，饭吃到一半，一摔餐具走出食堂。沈逸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这孩子气性咋这么大呢？气坏身子咋办？！

    丁聪偷偷地给了他一拳，表情竟然有点幸灾乐祸：“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告诉他，咋样，引火烧身了吧？”

    沈逸飞猛醒：“你小子和他是同年兵，你咋不告诉他？”

    丁聪脸上难得正经，他说：“因为我了解他！”

    沈逸飞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自我安慰道：“没事，过几天陈严就去空降兵学院报道了，业余记者们失去流量中心，这个话题就会被淡忘的。没事，没事，一准没事！”

    今天的丁聪格外高深莫测，扔下鲁迅的一句名言就去洗碗，留下沈逸飞在原地目瞪口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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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上，陈严都在床上辗转反侧，平时沾床就睡的丁聪今天却大睁着眼睛盯着他。当外边的天色微明，一夜未睡的陈严翻身而起，起床号还早，看着他离开宿舍，丁聪蹑手蹑脚的跟出去。部队还在沉睡，陈严偷偷打开装备室的门，握紧自己的伞兵刀，充血的双目红肿，此刻他凶狠的眼神就像一只被践踏了尊严的野狼！

    陈严的举动被丁聪看在眼里，他却没有制止，因为他是最了解陈严的人。踩着死人往上爬？如果自己是陈严，他肯定也要爆发，甚至会比陈严更过激！有火发出来，总比憋着好。

    起床号响过，整个飞鹰大队的战士喊着震天的“1、2、3、4”跑上训练场准备出早操，却在入口看到令人惊讶的一幕——

    全副武装的陈严跨立在入口中央，背囊、枪械、作战背心，一应俱全。右手扶着一个用纸箱做成的牌子，有一人高，上边张牙舞爪的写着一排字：“有不服的可以出来比试比试，科目随便挑，如果我陈严输了甘愿让出军校名额”。看得出是用鲜血书写，再加上三个大大的惊叹号，触目惊心！

    一场不小的骚动，各个中队被堵在训练场的入口，陈严看到人群越聚越多，拼尽全身的力气嘶吼：

    “都是带把儿的，不要那么龌龊，嚼舌根儿是老娘们儿干的事儿，侮辱我可以，不要侮辱我死去的战友！不服气的站出来，科目随你挑，我陈严奉陪到底，谁是第一个？”

    在场的众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干部全被震慑住了，任由陈严咆哮，除此之外鸦雀无声。其中造谣者、传谣者眼神躲闪，甚至不敢抬头看向暴风眼！沈逸飞招呼武兴国、刘陆鹏几人想去把陈严拖走，却被丁聪挡住。

    “他娘的，来啊！”陈严继续咆哮。

    李少游刚想上前制止这条疯狗，却被匆匆赶来的林士斌一把拉住，然后慢慢的走上前，直到陈严面前才站定，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问：“你想干什么，当英雄好汉？”

    似是被击穿心理防线，陈严颓然的跪倒在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哭声撕心裂肺：“他们说我‘踩着死人往上爬’，我没有！我不服！！我要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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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娘的熊兵！”林士斌怒骂一句，命令道：“给我站起来！”

    陈严继续嚎啕大哭，赌气似的不为所动。林士斌立刻火冒三丈，厉声爆喝：“立正！”军人的条件反射，陈严弹簧一样蹦起来，同时止住哭声。

    林士斌大吼：“能耐了你！你不应该和造谣者比试，你应该和我比，我年龄大了，跑啊、跳啊的肯定比不上你，我把大队长送给你如何？要不然我派人送你去集团军，你去和李军长比，衰老的李军长更不是你的对手！”

    陈严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警通连！”林士斌高喊，候在一旁的警通连长赶忙跑来。（警通连，警卫、通讯、勤务）

    林士斌大声命令：“把这个熊兵送到大队禁闭室去，给我好好看管，除了送饭不准任何人靠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至于陈严的军校资格，暂时取消，经大队研究之后再做决定。”陈严不严的空降兵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