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离别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武馆十点就会打烊，而全武馆只剩邵晨怒气冲冲的狂揍沙包，儘管大汗淋漓，拳脚威力仍丝毫不减，邵晨已经练习组合拳数个小时。

    他的教练也看出邵晨颇有异状，便出言关切：「邵晨，你这是怎么啦？感觉很浮躁？」邵晨收起心中的怒气跟戾气，温文的回覆：「教练，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教练眉头一皱：「真的吗？邵晨？我看你已经连续几天这样了。稍微休息一会吧。别把自己逼太紧，你又没有要比赛。」

    邵晨一想到田凊哭花的脸，还有叶庆雄的面容，花了大把力气才勉强抑制怒气，平静的说：「谢谢教练的关心。」

    邵晨的缠手布也懒得拆，换完衣服直接拿书包就走出武馆。街道上十分昏暗，仅剩几盏路灯闪烁。

    好巧不巧，邵晨居然在路上遇到叶庆雄，邵晨把头撇向一边，他完全不想跟叶庆雄打招呼。叶庆雄忽然问道：「田凊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邵晨，他也不管叶庆雄比他高一个头，也不管自己才刚剧烈运动，邵晨书包随手一放衝到叶庆雄面前，双手死死跩住叶庆雄的衣领大吼。

    「你还有脸问田凊怎么样！」

    叶庆雄打算推开邵晨，怎知不管叶庆雄怎么出力，邵晨就是不肯放手，叶庆雄内心大吃一惊：「这小子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

    两人扭打在一块，叶庆雄想要挣脱，邵晨却是死命地抓着他，并不断的用手搥打叶庆雄的背，叶庆雄不忍了，右膝猛力一提击中邵晨的小腹，邵晨瞬间感到巨大的苦楚，感觉五脏都快被震裂。

    邵晨摀着肚子倒退几步，倒是叶庆雄被邵晨打了那么多下，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叶庆雄拉着筋一副刚暖身的样子，这在邵晨眼里是赤裸裸的挑衅。

    叶庆雄突然被打，却一点也不生气：「邵晨，冷静一点。」邵晨接近哭泣的吼道：「我就问你！你凭什么让田凊这么难过！」叶庆雄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跟田凊交往，就这样。」

    「如果不喜欢田凊，就不要跟她聊天啊！」

    「干嘛载着她，让她误会？」

    「为什么要亲吻她？」

    面对邵晨一句句大声地责问，叶庆雄不发一语，咬紧嘴唇。

    邵晨停止咆啸，但是他已经愤怒到极点，他大步踏上前，他清楚地知道叶庆雄比自己强很多，但是要强忍心中这股怒气，他做不到。

    邵晨摆好站姿右拳疾出，叶庆雄轻巧避过，而拳风擦过脸颊，邵晨右拳并未收回，往叶庆雄躲避的地方一扫，叶庆雄矮身躲过然后朝邵晨小腹轰一记右鉤拳。

    邵晨反应不及，叶庆雄精准的打中邵晨的侧腹，邵晨痛到全身颤抖，连站立都费尽全力。叶庆雄停手冷眼看着邵晨：「好了吧。够了。」邵晨扶着旁边的电线杆，勉强不让自己倒下去。

    邵晨脑内也闪过一丝退却：「天啊，这傢伙也太会打了吧...。而且打他也没什么意义啊？不管怎么样，田凊被伤害也已经是既定事实了啊。」

    「我在这边跟他打...有什么意义？」

    邵晨喘着气目送叶庆雄转身离开，脑海里闪过许多与田凊相处的细节，田凊哽咽地声音不断在耳边回盪，邵晨昂然而立叫住叶庆雄：「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不让你走！」

    叶庆雄背对邵晨，仰望天空低诉：「我不能喜欢她。」邵晨没有听清，蛤了一声，叶庆雄转过头冷淡的说：「我不喜欢她！」

    邵晨彻底被惹火，他再度衝上前拳脚齐发，叶庆雄左闪右避，邵晨连叶庆雄的毛都没摸到，但是邵晨不肯收手，忽然叶庆雄停止闪躲，邵晨一拳结实的打在他的胸膛。

    叶庆雄和邵晨对视若干秒。

    叶庆雄意味深长的说：「好好照顾田凊。」

    叶庆雄独自转身离去，留下邵晨一个人愣在原地。

    隔天邵晨浑身痠痛，而且心还是很疲倦，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田凊，两人之间有种不能言喻的尷尬，就这样高二上学期一溜烟就过去了。

    儒楠高中恰逢五十年校庆，所以学校会举办园游会，而每个班都要摆摊卖东西，全班都为了校内活动而忙碌。而田凊好巧不巧，被班长分到美宣组，对田凊而言麻烦的不是美术布置，而是要跟邵晨同个组。

    田凊内心不禁咕噥：「这也太不巧了...，好久没有跟邵晨讲话了，感觉就很尷尬啊...。」但是田凊转念一想：「但这是班上指派的任务，私人的情感还是不要放进去比较好，而且...。」

    「....要是能跟邵晨和好就好了。」

    邵晨坐在位置上，心中跌宕着疑惑：「为什么...？当我知道跟田凊一组的时候，情绪会有那么大的起伏呢？明明我都发誓不要再打扰她啦...。」

    邵晨不禁回头望向教室另一端的田凊，而田凊竟然与自已对到眼，四目相对后，两人都急急忙忙把头别过去。

    邵晨脸红得跟什么一样，感觉呼吸不自在的加快，并心想：「搞什么啊？我一定是还在喜欢她啊？为什么呀？这样一定会造成她的困扰，还是冷淡一点好了。」

    当天分完工作后，班长指定每一组推派一个组长，并要找时间讨论准备，会画画的田凊成为组长，而她也主持美宣组的讨论过程。美宣组决定每週三下课后留下来，製作摊位的布景。

    经过几个礼拜后，邵晨跟田凊的关係好多了，两人藉着工作让彼此氛围不再像先前如此尷尬。

    邵晨某天在走廊遇到以前霸凌自己的学长，一股噁心感引的他一阵乾呕，瞬间呼吸心跳变得急促，糟糕的回忆瞬间袭上心头，而那些学长仍旧恬不知耻，大步走到邵晨面前。

    「欸，邵晨！最近过得不错嘛？」邵晨花了一番劲才让自己气息平稳，那名恶劣的学长把手搭在邵晨肩上，在他耳边耳语：「最近好像没看到你那个流氓朋友啊？」

    邵晨眼睛瞬间睁的又大又圆，他转头瞪着那名学长并手一挥把他甩开，学长也被邵晨惹毛了，正要出口恫吓，邵晨却抢先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并低声怒道：「不要来烦我。」

    邵晨勉强抑制住想打人的衝动，放开对方并扭头就走，邵晨并不知道，祸端的种子就此埋下。

    某个週三，田凊发现今天大多数美宣组的组员都请假，只剩邵晨跟自己会留下来製作摊位布置。田凊很犹豫，因为上次两人独处已经是上学期的事了。

    田凊原本想直接取消，但是看一看目前的进度实在不容许怠惰，田凊探口气跟面无表情的跟邵晨说，今天没有取消还是要继续赶工。邵晨的心不禁微微颤动，毕竟真的好久没有跟田凊独处。

    当天晚上，田凊和邵晨默默的製作，田凊不冷不热的指挥邵晨，极富美术细胞的田凊，俐落的在白纸上画出一隻小熊，并指挥邵晨：「把那隻熊填满咖啡色，然后眼睛涂黑色。」

    忽然有三个人大步走进教室，邵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先前霸凌自己的学长带着两个小弟，面露邪笑打量邵晨以及他手上的劳作。邵晨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带头的学长说：「喂！邵晨过得不错嘛！居然还跟女同学晚上留下来...。而且还挺可爱的嘛...。」

    邵晨听到那几个学长对田凊出言不逊，不高兴地回嘴了几句，四人瞬间起了口角，而且越吵越大声，田凊在一旁吓得不敢出声，并偷偷拿起手机。

    田凊虽然不太想，但是她知道这时候只能联络他。

    其中一个小弟随手拿起田凊製作的熊，并不怀好意的称讚：「唉呦，做的不错嘛。」邵晨跳起来吼道：「我可不准你碰！」

    那隻纸做的熊被硬生生撕成碎片。

    邵晨猛地跳起，把地上的劳作一把抱起，那三名学长豪不客气的上前，对着邵晨就是一阵猛打，邵晨背朝上死命抱住那些劳作，儘管拳脚残忍的如暴雨落在背上，邵晨就是不肯放手。

    看到这一幕的田凊内心，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愧疚、惊恐、愤怒、悲伤...，夹杂在一块在田凊内心划出无数道伤痕。

    忽然教室外出现了一个田凊许久未见的身影，叶庆雄气喘吁吁的出现。

    田凊看到叶庆雄会出现，浑身颤抖啜泣道：「叶庆雄！快去救邵晨！」叶庆雄看到教室内惨状，额头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他踏进教室顺手抡起一张椅子。邵晨的馀光也发现叶庆雄到了，惊讶之馀，邵晨大吼：「不要过来！」

    邵晨虽然被摁在地上打，却狠狠瞪着要帮自己的叶庆雄。

    叶庆雄停步了，田凊发现情况不太对劲，衝上前猛推叶庆雄并哭泣的说道：「快去帮他啊！快啊！你快去啊！」可是叶庆雄纹丝不动。田凊不忍再看到邵晨被欺负，她也不管后果如何，猛衝越过叶庆雄，对准其中一名小弟的胯下就是一脚。

    邵晨趁着对方一阵混乱，跳起来虽双手紧紧抱住劳作，但双腿灵动如风，瞬间踢中两名敌人的下顎，对方三人看情势不对夹着尾巴逃走了。

    虽然危机解决了，田凊的泪水却从未止住，她快速拿出班上的急救箱，经过叶庆雄时，田凊狠狠赏他一个大巴掌并大骂。

    「你为什么不帮邵晨！你这个骗子！」

    叶庆雄把头别过去，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