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事到如今还要上朝干嘛]
祺慕燐穿着很久没穿的朝服,杵着拐杖,一步一步踏在快要忘记的宫廷大道。 想到早晨爱妃给他更衣的时候,好像有稍微被他正式的穿着帅到,他就心中欢喜。 反正早点来,早点溜回去陪她就是了。 「是三皇子,今日怎么会上朝?」 「看殿下杵着拐杖,步履蹣跚的样子,老臣真看不下去。」 「那去扶殿下啊?」 「老臣可不敢,谁不知道三皇子被圣上冷落,晦气得很。」 祺慕燐不理睬那些爱八卦的文官要怎么说他,特地不备轿,要这样慢慢走,就是要给人看的。 「这不是三弟吗?」 祺慕燐抬头,便看见那张讨厌的脸,二皇子,祺慕文,抚王。 「这不是二哥,原谅三弟目前这腿,不能给皇兄行礼。」 「兄弟之间,哪有行不行礼。」 二皇子笑了笑,忽然,两人的对话就这样断了,他们两人看着对方,谁也不肯先开口。 就比赛看谁先觉得尷尬。 「咳,听闻三弟婚姻美满。」二皇子率先开话题,乾咳了一声。 「二哥说笑了,听闻皇兄三妻四妾,好不热闹。」 两人话语间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祺慕燐倒是会逞口舌之快了,怎么,难道是那狐妖侧妃调教出来的?』二皇子心道,表情皮笑肉不笑。 『祺慕文这么久不见,果真越看越讨厌,何时才要放过本王?』祺慕燐也露出假笑。 「虽然三弟可能嫌二哥碎嘴,但是听闻三弟过于宠溺侧妃,不太妥当。」 「二哥过虑了。」 「三弟应该清楚,父皇为何会指丞相府嫡女给三弟做妾吧?」 这一字「妾」,让祺慕燐感觉刺耳。 「恕三弟愚昧。」 见祺慕燐装笨,二皇子硬是深吸一口气,收起满腔怒火。 「父皇就是不想给柳丞相好脸色看,三弟却违反父皇意愿,这可不好。」 柳丞相是开国功臣遗族,其势力牵扯盘根错节,连皇后一党都要敬他三分。 就算皇帝要杀,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柳丞相安分守己、品德、能力皆高,根本让人找不到机会攻击、陷害。 说是用指婚一事打压丞相府,也只算拍拍头,做做样子,安抚群臣罢了。 「三弟宠自家爱妃,又跟她娘家何干?父皇若是不满,直接宣三弟来请罪便是,事实就是,父皇现如今才想起三弟呢。」 二皇子被他顶得回不出话,只能闷声怒视。 「哎呦!炼王殿下、抚王殿下安!」 后面走来打断他们的是刚从北漠归来的须髯大将军,他嗓门之大,隔十里都听得到。 「一早便见二位皇子兄弟情深,让末将佩服、佩服!」他豪爽的在祺慕燐背上拍了两下。 祺慕燐转头瞪了他一眼。 「炼王殿下,末将给的新婚贺礼,可还满意?」 「算将军会挑礼物,本王甚是欣喜。」 「哈哈哈,是不是!」 二皇子呆站在一边,看他二人自顾自的聊起天,就像被同学冷霸凌的小学生,满脸写着大写的不快。 「二哥、将军,早朝时辰将近,三弟腿脚不便,先行一步。」 「炼王殿下何必如此辛苦。」 须髯大将军一步併两步,拉起祺慕燐的手臂,连拐杖带人,扔到自己身后揹起来。 「末将做殿下的坐骑便可!」 祺慕燐一脸尷尬地苦笑。 『这样本王要怎么卖惨啊?』他心道。 「那便有劳将军了。」 须髯大将军可是守护国界,驱赶北漠的功臣之一。 在朝中武将中算是领头羊的角色,他本来桀驁霸气、唯我独尊,却在长达三年的守城战中险些丧命。 救将军于水火的,就是三皇子,炼王。 「可恨须髯,对着一个残废献慇勤,至于吗?」二皇子瞪着那两人看,也只能瞪着。 只有须髯大将军是炼王脑残粉就算了,偏偏信服将军的武官,也被推坑,组织成「炼王脑粉俱乐部」。 二皇子也知道此次上朝所议何事,他就是心有不甘。 「明明本王已经打断你一条腿,你却还能受人尊崇,在府还有娇妾甜甜蜜蜜。」 二皇子就是看不惯,他三弟不论何时,都能压他一头。 越来越多朝臣,看到须髯大将军揹着炼王趴趴走。 根本不怕立下的赫赫军功,会被炼王的晦气牵连。 「本王不是提醒过要装不认识吗?」祺慕燐拍拍将军厚实的背。 「不论殿下少隻腿还是少胳膊,您就是『炼王』,末将的军功都有您的加持,就是爱您啦!」 祺慕燐满头黑线,舔狗成这样的傢伙还是第一次见。 他被父皇冰冻这么久,到现在突然召见,究竟是何意,他也猜不透。 「可惜本王已有爱妃,不能回应将军心意。」 「喂喂,不是那种怪~怪的意思啦!」 两人打闹下终于到达朝堂,抬头,便是那九五之尊的龙席。 当今皇帝因为处事怀柔,深受眾臣尊崇,誉为明君,也被敬称为「崇明帝」。 须髯大将军将祺慕燐放下来,搀扶他到皇子的位置,抚王也到达定位,两人比肩而坐。 这一刻,崇明帝出现,走向龙椅,身上镶着金线的龙袍一挥,瀟洒坐定。 「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群臣的恭敬的喊声中,早朝正式开始。 朝堂上激烈辩论着议题,祺慕燐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宣他来,让须髯大将军为首的一眾武官也在下面旁听。 北漠的攻势越来越激烈。 炼王在半年前就脚伤严重,无法再回归战场的消息不脛而走,北漠蛮族见猎心喜,好不容易短暂平息下来的战争,眼看即将重演。 向炼王书信諮询过练兵、守城的一眾武官,集体上书要求崇明帝再让炼王取回『军权』,带领他们迎击。 即便炼王因为脚伤,行动困难,只要出现北漠蛮族眼前,仍是会勾起他们的无尽恐惧,况且炼王真正让人害怕的是,他在沙场上诡譎多变的战术。 祺慕燐却没什么兴趣,他只想待在王府抱抱爱妃、赏鸟、看花。 当年,就是有人眼红他掌握「军权」,才伤了一条腿。 「炼王以为如何?」 崇明帝把决定权丢回到祺慕燐身上,他终于睁开了因为无聊而半闭的眼皮。 「儿臣以为,此事须当慎重…若是让北漠蛮族确实了儿臣脚伤之事为真,恐酿成大祸。」祺慕燐故作样子地拱手,做了一个揖。 耍废、闪事情就对了,好想回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跟爱妃睡一场午觉。 「儿臣也认为此事须再讨论!」二皇子附和。 祺慕燐懒散地瞥了二皇兄一眼,朝着他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二皇兄则瞪了一眼回去。 最不希望他拿回军权的,应该就是他亲爱的二皇兄跟皇后一党。 从眾臣的反应他就略知一二。 然而,柳丞相,始终没对此事表达任何意见。 这心思深沉的岳父,应该就是祺慕燐唯一看不透的人。 想到自己的爱妃,嫁到王府之后,就从来没要求要回去娘家省亲,娘家这边也从未派人来慰问。 人说柳丞相宠女如痴,恐怕也是言过其实,就如乡里间对「柳如艷」的评语。 『这名字果然取得太烂了。』祺慕燐心道,不自主,露出了甜甜的笑。 「今日就这样,容后再议!」 崇明帝霸气散会,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决定。 正当祺慕燐拿起拐杖,准备起身闪人,崇明帝的贴身太监,玉公公,凑上前,附耳道。 「三皇子殿下,圣上宣您晋见。」 『好烦!』祺慕燐在心中抱怨道。 「是。」 他也只能这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