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进城
第二天早上,在母亲的催促下我穿好衣服从屋中出来。 昨天晚上离开的二舅张瘸子此时正坐在堂屋里和父亲聊天。 见我出来,父亲夹烟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几下,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这种不自然很快的便被他掩饰过去,看向我强颜欢笑招了招手道:“吴敌你过来!” 待我走到父亲面前时,他看了看我,随即又转身看向二舅道:“吴敌,给你二舅磕三个头!” “不用...” 二舅刚开口,便被父亲打断道:“二哥,生恩重如山,但养恩却大如天,这三个头你必须要受下!” 父亲的话语不容置疑,我不知他为何要让我向二舅磕头,但我身上的“脏东西”若不是二舅帮忙,定然无法除掉。 对于二舅的恩情我很感激,犹豫片刻后我转身看向二舅,双膝着地给他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赶紧起来!”二舅一脸的慈爱之色,伸手将我搀扶起来。 我们一家人全在堂屋之中,父亲意示大家都坐下。 母亲挨着我坐,紧紧的把我的手放在她满是老茧的手心之中。 大家坐定之后,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开口,气氛有些压抑,我预感着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父亲把手上的烟抽完,转身看向我说道:“吴敌,如今你爷爷的坟已成为绝地被百鬼缠棺,你二舅说过坟头长树根缠棺,子孙后代不得安!” 如今我已十四岁,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父亲没有瞒我,一五一十的把家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我。 说完这些之后,父亲无力的长长叹息一声,脸上闪过浓浓的歉意:“吴敌,我和你妈都是没有本事的农民,你是我们家的独苗,想要保住你的命,你只有跟二舅走,他是个高人,以后长大了好好孝敬他。” 我听完父亲的讲述之后脸色铁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眼巴巴的看着母亲道:“妈,我不要离开你们!” 母亲轻抚着我的手背,哽咽的说道:“吴敌,爸妈也不想你离开,可眼下咱们家摊上大事了,你要是不走,肯定还会再被脏东西缠上!” 父母的话让我内心一痛,痛的我呼吸变得沉重,犹如心头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 他们决绝的眼神不是狠心,而是对我浓浓的爱。 见我只是默不作声的流泪,二舅起身说道:“建军,妹子,那我就带吴敌走啦!” 话音落下,二舅走到我旁边,拉着我就向外走! “二哥,吴敌交给你了!” 就在二舅拉着我刚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父母哽咽的祈求声。 我和二舅回头看去,此时父亲和母亲脸上已挂满了泪水,跪在地上朝着二舅叩头。 三个姐姐站在角落里默默的流着泪水,忽然间三姐上前一步,看向父亲哀求道:“爸,你让小弟留下来吧!” “闭嘴!”面对三姐的哀求,父亲给了她一声愤怒的回应! “走!” 二舅面色凝重的扫视屋中一眼,随即拉着我就向外走去。 二舅是打出租车来的,车子依旧等在我家大门口。 我坐在车里,看着道路两旁熟悉的景物从我眼前掠过,内心此时空落落的,仿佛这一走就要失去我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车子离开村子之后,我看向坐在身旁的二舅怯弱的问道;“二舅,我以后还能再回来吗?” 二舅微微一笑,出声安慰道:“当然,只要你能过了二十一岁,以后就不用再和家里人分开了!” 一七死,二七亡,三七鬼差勾魂把命偿! 对于我这个的筮阴之体的人来说,本就是一生磨难的命,尤其是二十一岁这道坎我能迈得过去吗? 我虽然从二舅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命运,但我并没有多想,满脑子想的都是“二十一”这个数字,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我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驶进了城里,看着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对于我这个在农村土生土长土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只恨自己眼睛少长了一双。 与家人分离的悲痛在进城的这一刻全被城里的风光所代替。 二舅看着我这副模样,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会心的微笑! 最后出租车停在老城区的一处花圈店门前,“哗啦”一声二舅把卷帘门打开,一股浓郁的纸张气味钻入我鼻腔之中,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二舅微微一笑道:“吴敌,以后咱们爷俩就住在这里了,等开学后我把你的学籍迁到城里来,以后你就在城里读书,从今天起你就是城里人了!” “哦!” 我嘴上轻应一声,内心却欢喜的不得了,对于每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来说都有一个城里梦,我虽才十四岁,但依旧很向往城里的月光! 花圈店是楼上楼下二层结构外带一个后院,一楼做生意,二楼是我和二舅做饭睡觉的地方,后院则放置着漆黑的棺材。 就这样我在花圈店安顿了下来。 二舅开门做生意的同时,也在教我如何做,虽然刚跟着一个陌生人到了陌生的地方,我并没有觉得无聊。 耳边少了父母的“唠叨”,反而让我更加的放飞自我。 少年心性使然,和家人分离的阴霾在第二天便一扫而空! 来到二舅这四天后,早上我还沉浸在睡梦中,便被二舅急促的声音喊醒:“吴敌,赶紧起来,你家里出事了?” 我伸手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二舅道:“出啥事了?” 二舅一脸焦急的神色,直接把我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丢到床上,不好气的说道:“赶紧穿衣服,到家你就知道了,我到门口等你!” “家里能出什么事呀?” 看着二舅急匆匆的离开,我嘟囔一声,还是麻利的穿上衣服跟了上去! 坐在出租车上,我看着二舅阴沉如水的表情,几次想开口问他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嘴边的话还是被我咽了回去。 平日里他的性格有些老不正经,为人很随和,和我一起也没有任何的架子,哪怕是我做错了事,他都没有给过我脸色。 还时不时的和我开几个荤段子,听得我脸上发烧好不狼狈。 但他今天异常的严肃,让我有些陌生和害怕! 想到二舅喊我起床时的话语,结合着他现在的肃然,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头升起。 飞天猴的鬼缠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