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旁听

    沉默了片刻之后，大家便一致决定先不谈达布斯的感情问题，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在无罪之界中名为天行道的田老师很是大方，除了提供了四杯品质相当在线的饮料之外，还准备了两叠色香味俱全的小零食，吃起来跟游戏外的虾片差不多，深受季晓鸽和牙牙的喜爱。

    不过在心满意足地享受完这份虽然算不上热情但颇为精致的招待后，一刻也闲不住地牙牙便开始撒娇，活蹦乱跳地想要继续跟大家伙一起‘溜达’。

    因为距离达布斯在消息里说的休息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很担心自家犬娘在这一过程中把‘撒娇’升级为‘撒泼’，进而开始‘拆家’的墨檀等人一致认为此地不宜久留。

    更何况这间办公室的氛围对于现役学生来说确实是一种煎熬……

    于是乎，汪汪小队一行人便遵循天行道离开前的嘱托，从他那张办公桌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四只口罩，简单伪装了一番后便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田老师还真是个怪人诶。”

    季晓鸽有些别扭地将翅膀拢在身后，一边锁门一边随口说道：“他干嘛要准备整整一个抽屉的口罩啊？”

    墨檀表情微妙地扯了扯嘴角，轻咳道：“响应国家号召。”

    其他三人皆是一愣：“哈？”

    “嗯，没什么，可能只是某个平时总嚷嚷着‘死就死呗’、‘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死吗’、‘哎呀没什么好怕的’这种话的某人在灾难爆发后第一时间囤积了大量口罩与医用酒精，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死宅根本不需要那么大量的怨念吧。”

    墨檀轻声叹了口气，低声嘟囔道：“当然也不排除他想通过这种蹩脚的方式让大家继续保持警惕，或者……写到这里才发现圆不过去所以临时捏造了一批口罩的可能性。”

    季晓鸽、贾德卡、牙牙继续愣：“哈？”

    “细节不要在意。”

    从锁好门的季晓鸽手中接过钥匙，脸上戴着黑口罩的墨檀僵硬地转移了话题，边走边说道：“总之，我们现在最好快点离开主楼，这里可能还有很多学生记得咱们的穿着看，就算要继续逛的话也最好换个地方，所以咱们还是先从后门出……”

    “道理我都懂。”

    季晓鸽有些无奈地叫住了步履匆匆的伙伴，耸肩道：“但你好像正在往人最多的方向走哎。”

    墨檀：“……”

    ……

    十五分后

    凭借着季晓鸽那蛮不讲理，宛若墨檀反义词般的方向感，以及牙牙比起其他同族都要强上数倍的嗅觉，四人终于成功从侧门离开了【艾萨克综合学院】的主楼，悄悄溜进了旁边那栋规模稍小、人也不是特别多的实验楼。

    根据入口处的平面图（季晓鸽似乎扫了一眼就把那玩意儿背下来了）来看，实验楼一层基本都是用来讲公开课的大教室，而从二到四楼则是各大社团、选修课、兴趣小组的专用区域，五、六两层则是比较高端的‘实验区’，能在那两层活动的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基本都是大佬，至少在这座学院里算是大佬，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写论文、做实验，想方设法为学院争光添彩。

    “嘶！”

    走进实验楼后，感受着周围那与主楼截然不同的凝重氛围，季晓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声嘟囔了一句：“总觉得气氛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了呢。”

    墨檀笑了笑，一边打量着身边那些步履匆匆的学生，一边轻声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期末来着，所以……你懂得。”

    “诶！？”

    季晓鸽大吃一惊，轻呼道：“不对啊！这会儿不是在放暑假吗？”

    “这会儿确实是在放暑假没错，不过对于学园都市的学生来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需要在这段时间完成‘期末综合测验’的实践部分，其成果会在他们的学年成绩中占据很大一部分比例。”

    墨檀耸了耸肩，总结似的感叹道：“都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

    同样是学生的季晓鸽表情复杂地附和了一句，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小手指向不远处：“那里好像正在上公开课诶！”

    墨檀定睛一看，发现一楼大厅靠里侧确实有间看起来颇具规模的教室敞着门，还有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所以，尽管高高挂在璀璨之城市政厅‘大长廊’第一列的人是巴格达·阿尔冯斯，但事实上，直到他死的那天，那位忠诚的男人依然自诩为一位骑士。”

    站在讲台上的老者推了推花镜，中气十足地说道：“只可惜，他那位野心勃勃的长子，莱姆斯·阿尔冯斯并没有继承到这份宝贵的品质。”

    “哇，这是在讲历史课吗？”

    偷偷摸摸地带着大家一起跑到教室门口，季晓鸽一边扒着门沿一边小声嘟囔道：“果然听不懂诶，我还以为达布斯在的这座学院能讲点力电声光热啥的呢。”

    “达布斯他们包下的教室可能会讲，不过那些知识在这边可是非主流中的非主流，你要是想听，咱们一会儿可以回主楼碰碰运气。”

    墨檀一边竖着耳朵听里面那位老先生讲课，一边耸肩道：“达布斯讲的那些知识你应该能听懂。”

    “不！我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东西，才不要回忆起来！”

    季晓鸽嘟了嘟嘴，轻哼道：“而且之前不是说过了嘛，咱们还是尽量别在达布斯上课的时候过去，万一让安东尼看到了……”

    贾德卡呵呵一笑，接口道：“那孩子恐怕会一边大喊着‘夜歌姐’一边手舞足蹈地冲过来吧。”

    “汪想汪东尼啦！”

    牙牙立刻开心地叫了一嗓子，然后在墨檀比出了‘噤声’的手势后乖巧地耷拉下耳朵，细声细气地小声道：“可想啦！”

    墨檀揉了揉牙牙的银发，微笑着问道：“那咱们继续逛？”

    “呜，汪想稍微睡一会儿。”

    牙牙一边说着，一边蹲在墨檀旁边，娴熟地用尾巴缠住了后者的脚踝，垂着小脑袋嘟囔道：“默汪好像还挺喜汪听这个汪的，那默汪就先汪一会儿，汪就先睡一会儿，汪呜……Zzzz……”

    说罢就这样以匪夷所思速度抱着墨檀的腿陷入了浅眠。

    “这睡眠质量可真好啊！”

    季晓鸽很是羡慕地说了一句，然后凑回牙牙身边用自己的双翼拢住后者，头也不抬地向墨檀问道：“所以你挺喜欢听这个的？”

    墨檀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道：“每次领到课本的时候，我都会先把语文和历史看一遍。”

    “嘿嘿，我一般都是在书上画画。”

    季晓鸽吐了吐舌头，然后便蹲在牙牙旁边，动作轻柔地将后者的重心从墨檀右腿转移到自己肩上，莞尔道：“不过既然你挺有兴趣的，那咱们就在门口听会儿吧。”

    确实对教室里这堂课颇感兴趣的墨檀摸了摸鼻尖，又向贾德卡投以问询的目光。

    “我都行。”

    老法师捋了捋胡子，颇为羡慕地探头看着教室里面那些正在奋笔疾书的学生：“真好啊，比起我们迪塞尔家族‘言传身教’的教育模式好太多了。”

    季晓鸽眨了眨眼，好奇道：“怎么个言传身教？”

    “边骂边揍。”

    “……”

    同一时间，讲台上的那位老先生还在侃侃而谈——

    “很多人都知道，曾经是太阳王朝最坚定的附庸，直到后者彻底灭亡后才宣告独立的璀璨之城经历过一次……看似和平的禅让。”

    老人挑了挑眉，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轻轻拍了两下自己身前的‘教材’：“但事实上，跟绝大多数兵不血刃的战争一样，所谓的‘禅让’仅仅只是一个光鲜的借口罢了，阿尔冯斯这个姓氏主宰那座璀璨之城的过程远远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

    教室中上百个选修这门课的学生齐刷刷地点头，表情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不过老先生对这份‘认真’似乎并不怎么买账，只是在停顿了大概两秒钟后淡淡地说道：“看我干什么，都记笔记，后面都是重点，要考的。”

    于是乎，在一片哀鸿遍野中，学生们纷纷耷拉下脑袋，做好了奋笔疾书的准备。

    “康娜·乔，我想大家应该并不熟悉这个名字，她是璀璨之城彻底被‘阿尔冯斯’这个姓氏统治前的最后一任城主，同时也是巴格达·阿尔冯斯的骑士学徒。”

    老教授咂了咂嘴，轻笑道：“通过一些并不算严谨地调查，我个人认为，可怜的康娜是喜欢自己那位青梅竹马，同时也是自家导师的儿子，莱姆斯·阿尔冯斯的，只可惜后者并没有为她改姓的打算。”

    学生们一边互相交换着八卦的眼神，一边在面前的羊皮纸上奋笔疾书，都认真地不得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被期末综合评定逼到走投无路，这门由【艾萨克综合学院】首席教授，拉宾斯基·克里夫亲自执教的、每个标点符号都能成为考点的选修课。

    说实话，克里夫教授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教育者，他风趣幽默、思路清晰、人格魅力也颇为强大，虽然体态有些发福，却也算是一个气场不输贾德卡的帅老头，按理说，这种人的课应该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但是！

    但是！！

    拉宾斯基·克里夫教授有一个巨大的毛病，就是特别，注意，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喜欢跑题！

    举个例子，比如某堂课的内容大概是【精怪旷野在过去四百年内的物种变迁】，那么克里夫教授极有可能以‘金辉河某个半人马部落的逸事’开头，以‘云游者旅舍和盗贼公会三百年前那场大规模谍报战’收尾，其中，那些有关于精怪旷野的知识极有可能只会占据这堂课的‘3%-5%’，然后……全都考。

    这还不算可怕，毕竟只要大家多注意关键词，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在克里夫教授切入正题的时候反应过来，然后把相关内容全部听进去或记下来。

    然而，只听重点并在其它时候摸鱼这一点是行不通的！

    因为克里夫教授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虽然他在上课时喜欢偏离正题，但他却能够一丝不漏地记住自己都‘跑了点儿什么’以及‘跑到哪儿去了’，然后把这些自己确确实实讲过的内容……变成考点。

    这就很吓人了！

    毕竟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就算大家平时不怎么听讲，但在考前突击的时候也能根据本学期（或学年）的学习任务进行针对性复习，所以哪怕考得不会太好，但只要认真抱佛脚，多半也不会太惨。

    而克里夫教授这门选修课虽然也有所谓的‘学习任务’，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玩意儿根本没有价值。

    所以大家只能选择全程好好听讲，而且还是自发地全程好好听讲，连提醒都不怎么用。

    顺便一提，今天这堂课本应该是讲精灵工艺发展史的，结果天知道这位老先生怎么就给绕到璀璨之城的权力更迭史来了。

    “康娜在与莱姆斯·阿尔冯斯订婚后的第二年死于非命，而就在这个女人横死家中的半个月前，唯一能够让莱姆斯忌惮人，也就是他那位忠心耿耿的父亲，巴格达·阿尔冯斯也因病去世了。”

    克里夫教授嘲弄地笑了笑，摊手道：“说真的，我们很难相信这两件事之间并无半点联系。”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懂得都懂，不懂的……考试之后多半也就懂了。

    “让我们试想一下当时的情况。”

    克里夫用力拍了拍手，沉声道：“老骑士巴格达与现任城主康娜·乔在短时间内相继离世，失去了双腿、甚至没有视物能力的老城主桑·乔被迫坐回城主之位，而璀璨之城的绝大多数事宜，却都被掌握到了莱姆斯·阿尔冯斯这个精明能干的年轻人手里，而这一切的一切……”

    “这一切的一切？”

    有个情商很高，非常给面子的学生在克里夫卖起了关子后忙接了一句。

    “都会被你们整理、分析、推论、总结成一份不小于两千字的议论文，后天之前交。”

    “……”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终微叶梧桐的四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