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八章：致命游戏（III）

    众所周知，空间传送魔法几乎可以说是‘方便’、‘快捷’、‘高效’等概念的代名词，与其对应的，无论是将其运用在旅游领域还是通讯领域，都是那些唯有身份、财力或实力到达了某种高度才能拥有的奢侈享受。

    一支平均实力为高阶的冒险者小队，哪怕每天都不眠不休地做匹配自己实力的任务，一个月下来充其量也就将将赚个近千金币罢了，这其中还不包括消耗品补给、装备维护、吃穿用度等方面。

    而法师公会的一封‘挂号信’，也就是戴安娜每次给‘弗兰克·休斯’写信时都会用的传讯模式，即通过远距离空间转移直接将信件在最短时间内送往距离收件人地址最近的法师公会这一服务，对外标准价格则是三千五百金币。

    因为大占星师的身份，戴安娜本人亲自寄信的话可以打折到三千金币。

    同样是送一没有夹杂任何附件的封信，盗贼公会的价格是5金币到30金币不等，云游者旅舍的收费是稳定的15金币。

    至于活体传送的价格，基本上不会低于五位数，……呃，这四个字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指的是‘传送赶路’而不是一些奇怪惊悚的事。

    再对比爆缸航空和侏儒泛商业圈的空运收费，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有一点是需要单独强调一下的，那就是虽然‘空间传送’这四个字确实是‘快捷’、‘昂贵’、‘奢侈’等概念的同义词，但这并不代表它有多么的‘舒适’。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空间传送都跟舒适沾不上边，寄个信什么的还好，毕竟信又不会因为连续承受空间震荡而在传送结束后直接吐一地，但活人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史诗阶以上的空间法师还好，他们只要在自己身体周围制造一层‘动态’的空间震颤，并在接下来的传送过程中打着哈欠抵消空间穿梭时那震荡就好了。

    或者是那些虽然并非空间法师，但实力却已经抵达了半步传说水准的强者，这类人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被区区‘传送用空间震荡’给整难受了。

    虽然实力还未达标，但身体素质足够强横或身体构造足够诡异的某些存在也可以免疫这份影响，比如同时满足‘体魄强健’和‘结构诡异’的科尔多瓦。

    而除了上述三种人之外，就只剩下比例极少的，或与空间传送相性非常好的、或者天赋异禀到可以通过其它手段不受传送影响的极少数人了。

    比如双叶，在奇迹之城研究了很久‘如何有效中和远距离空间传送时的副作用’这一课题的她现在随身都带着一块自制【试做型秘银共振符文基板】，尽管只是试做型，但只要往里面灌输少量魔力，就足以在她身边形成一层足以中和掉绝大多数空间传送副作用的屏障。

    而因为藏书馆中的大量挂载空间都出自同源，无论是设计手法还是构造理念都极为相似，而且彼此之间的‘位面差’也足够小的原因，这里面的传送阵本就不会给使用者带来太多副作用。

    综上所述，从【第一区】传送到【第三十一区】的负荷对双叶来说根本就是零，根本不会引起她的丝毫不适。

    ……

    而对于没有任何中和手段的墨檀来说，这种负荷就没办法避免了，这直接导致了他在身为黑梵时被最初几次传送搞得晕头转向。

    于是，在精神状态出现变化之后，以‘檀莫’这一身份登录的他就随手布置了一个就连其本人都不觉得能够顺利实施的局。

    尽管这段时间出于谨慎并未用‘老战友黑梵’这个身份对双叶进行任何试探，也没有试图从戴安娜口中了解双叶脱离自己监控范围时都做了什么，但他就算用猜的也能猜到这个四眼死平板百分百会对这座久负盛名的【学园都市综合藏书馆】产生兴趣，在这一基础上，他所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就非常简单了。

    首先，根据用黑梵这个身份游览藏书馆时所得到的情报，推测双叶有可能会产生兴趣的楼层，在排除了自己暂时无法做出有效布置的禁书区后，剩下的选项就非常少了，而两人目前所置身的‘第三十一区’，正是墨檀推测中双叶非常有可能会产生兴趣的楼层之一。

    然后，预先在有可能被双叶选中的楼层做一些‘布置’。

    第三，耐心等待时机。

    最终，在时机成熟的时候，通过对双叶的观察立刻做出判断，如果她跟自己身为黑梵时一样在猝不及防下陷入眩晕，就在这里制造一起血案，如果她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就发出暗号让那些伺机待发的策应者终止行动。

    结果不言而喻，在发现双叶传送后非但没有出现头痛、眩晕、恶心等症状，甚至还欢蹦乱跳的宛若一只暴鲤龙后，墨檀立刻当机立断地决定终止这次本就是无心插柳的计划，然后捂着脑袋原地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从法阵中栽了出去。

    “喂！”

    双叶满脸不爽地抬手虚握，凭空唤出一阵并不强烈地微风将墨檀原本笔直摔向地面的身体扶正，撇嘴道：“咱能别这么丢人嘛。”

    墨檀苦笑着站直身体，捂着肚子发出了一声努力压低的呻吟，面色苍白地说道：“我也不想啊……但是刚才……唔……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身体突然就……”

    “空间传送后的正常反应而已，习惯就好了。”

    少女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揶揄道：“你这是打从生下来就没体验过这种高端的玩意儿啊。”

    墨檀原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老老实实地点头道：“嗯，空间传送什么的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感想呢？”

    “如果可以的话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出息。”

    双叶翻了个白眼，然后便转头面向面前那片乍看上去宛若迷宫般宏伟的书架集群，兴致勃勃地说道：“所以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呢？是先去比较基础的【初晋阶增递式元素调控范例区】、【入门级史诗魔法详解区】，还是干货比较多的【上位混合魔法原理与构架科普区】呢？”

    墨檀：“……”

    “嘿，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是要比谁阅读速度比较快吗？”

    双叶见身后那人满脸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发愣，立刻看似大度地出言询问了一下他的意见：“弗兰克你想先去哪里看？”

    墨檀沉默了好几秒，才在少女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下缓缓举起双手，无奈道：“我认输。”

    “诶？”

    双叶歪了歪脑袋，好奇道：“认输？”

    尽管她的表情很天真很可爱，但双眸深处的那抹戏谑无疑暴露了她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单纯想要欺负人的不纯动机。

    “先不说我本来就没想比。”

    墨檀一边饶有兴趣地环顾着这片被分割成至少三十个大区打底，每个区至少有上万本书的空间，耸肩道：“就算想比，我这个对魔法一窍不通的人也看不……”

    “好了好了，别这么一本正经地解释嘛。”

    双叶用力拍了一下墨檀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抱歉啦，这次就当陪我来这里打发时间好了，你要是有什么想看的，我可以先把你送到别的层去。”

    很显然，双叶倒也没想把自己这番蛮不讲理贯彻到底，毕竟在确定这个弗兰克·休斯就是檀莫前，她还是会多少留有一些余地的，毕竟照这个人至今为止的表现来看，他看上去确实很喜欢戴安娜，而且也没有什么其它居心。

    【不过，也仅仅只是看上去罢了。】

    少女轻轻推了推眼镜，对弗兰克·休斯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意下如何呀？”

    “能亲眼见证一位天才的成长，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

    墨檀也笑了起来，稍显浮夸地对双叶俯身行了一礼，莞尔道：“难得有机会来到这种按理说我一辈子都没机会踏足的地方，干脆我也随便找几本感觉比较简单的书看好了，万一能像故事中写的那样，在不经意间觉醒了不亚于双叶你这种天才的魔法天赋呢。”

    双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干声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墨檀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摇头道：“不信。”

    “按照常理来说，但凡是有施法者天赋的人，最晚十二岁，也应该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感知到空气中无所不在的元素了，而当这些人在尝试与那些元素沟通、交流，或者像我一样干脆想要控制它们的过程中，体内也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少许魔力，而精神力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最后达到能够稳定牵引微量的元素，足以支撑绘制出一组简单魔力构架的水平。”

    双叶笑了笑，难得心平气和地对墨檀说道：“一般情况下，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有资格前往最近的法师公会参加‘学徒考核’了，如果能够通过，那么就可以通过公会提供的基础资源精进自己，慢慢向‘初阶法师’的领域迈进。”

    墨檀一脸受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事实上，这种无论是对于玩家还是对于普通土著NPC来说都相对有那么一丢丢生僻的知识墨檀可谓是相当清楚，原因无它，实在是贾德卡翻来覆去把他那用了十几年才从‘能感知到元素’到‘迈入初阶法师领域’的伟大功绩讲太多遍了，就连牙牙都快能背下来了。

    “所以说，如果在你这个岁数还没能感知到元素啊、邪能啊、自然之灵啊什么的，那也就基本告别施法者这条路了。”

    双叶伸直胳膊拍了拍墨檀的肩膀，安慰道：“看开点，要是你真能把戴安娜这口软饭吃瓷实了，四舍五入你也算是半个站在法师领域巅峰的存在了，一个大占星师的老婆，一个在真理议会中有稳定席位的大舅子，你就算连一只皮卡丘都打不过也照样可以出去跟人吹牛辶。”

    墨檀眨了眨眼：“皮卡丘是什么？”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泥卡丘。”

    双叶哼了一声，然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向远处那个正上方闪烁着【入门级史诗魔法详解区】一排大字的六边形书架集群，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要是不去别的层找东西看就一起来吧，我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分心陪你聊天解闷儿哦，荣幸吧？”

    墨檀耸了耸肩，缓步跟上了表情愈发兴奋起来的少女，点头道：“非常荣幸~”

    快步行进了整整十分钟，双叶和墨檀两人才艰难地跋涉到了目的地，然后就见少女‘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早在半分钟前就被她通过【奥术之眼】锁定的数十本书立刻被一道道轻柔的微风抽出，宛若卫星般以双叶为中心慢慢旋转着，看上去……好吧，鉴于这姑娘的身材实在过于娇小，这里的书还普遍又大又厚，这会儿基本已经看不见人了。

    不过因为有着【奥术之眼】辅助，所以双叶并没有失去视物能力，她一边迫不及待地从身侧抓过一本《半步史诗-史诗初期常规元素魔法大全①》翻看起来，一边原地转身，径直走到最近那处阅读区里侧的小圆桌前坐下。

    而环绕在她周围的那几十本书则哗啦啦地在桌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乍一看乱得要死，但如果仔细看去的话——

    嗯，还不如乍一看呢。

    有点拿不准这姑娘究竟是故意把这些书堆成这德行还是在做艺术造型的墨檀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个，双……”

    “闭嘴！”

    双叶一边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本书上的图解，一边抬起自己的小手，凭空唤出了一枚造型朴素的小火球。

    紧接着那枚小火球就在墨檀颇为惊恐的注视下由红转青、由青转蓝，最终定格为亮度和温度都有点过分的纯白色，并在几秒种后‘呯’地一声宛若气泡般消散在了空气中。

    “草。”

    少女皱了皱眉，低声喃喃了一句‘有点难啊’然后便继续一边翻书一边比划了起来。

    而墨檀则乖乖闭上了嘴，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少女面前那摞‘书山’，贴心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终微叶梧桐的四重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