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会面

    陆盱的书房内。

    听完陆盱说的一番分析过后，陆垚觉得，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晏殊在今天早上早朝的时候很礼貌的跟自己打了个招呼，而且提前给自己打好预防针的也是晏殊。但是因为他跟着范仲淹与韩琦一同出现在陆垚面前，难免不会让陆垚觉得这晏殊跟范仲淹和韩琦是一伙的。只不过，作为相公的晏殊，自然是不会去到西夏那边了。所以，当得知是他们三个人一同来找陆盱，对陆垚发出邀请的时候，陆垚也就很自然想着，这应该是范仲淹手下的那些人，在出行之前要商量一下对于西夏那边和谈的对策，想要问问自己的意见。

    不过，陆盱却是一阵见血的指出，这晏殊应该很大概率上并不是范仲淹那一派的，他是听从皇上的命令办事的，而且这次聚会，很可能就是赵祯私下里授意举行的。

    陆盱分析的十分有道理，陆垚仔细思考了一下，虽说他已经认同了陆盱的说法，晏殊确实是皇上身边的人，而且这个聚会也是皇上举行的，不过陆垚却是有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于是问道:“既然是皇上授意或者是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不找个时间直接把这些大臣们都叫到宫里去，自己也在场，大家一起议论呢？”

    陆盱听到陆垚居然说出了这么天真的话来，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到底还是没有混迹过官场的人。我且问你，这会议若是名义上是范仲淹组织的，大家会更加活跃畅所欲言，还是说这个会议是皇上组织的，大家会说的更多呢？”

    陆垚想都没想就回答道：“自然是范仲淹举行的更好了……”

    话说到这里，陆垚想通了其中的道理，继续说道：“我明白了，若是范仲淹组织的会议，那些范仲淹的亲信们，还有在朝上不敢发表看法，畏惧皇权的官员们，才能畅所欲言，毕竟范仲淹是一个十分能够听得进其他人建议的家伙。”

    “不错，”陆盱点头说道：“但是，就连你都清楚这其中的道理，你觉得皇上他自己能不清楚么。正因为如此，皇上才让晏殊、范仲淹、韩琦等三人以范仲淹的名义举办聚会，这样一来，若是有人因为这次的事情参范仲淹，皇上也好替范仲淹解释。不然的话，范仲淹我想他是没有这个胆量找这么多官员举行聚会研究建议的。毕竟上一次就是因为结党营私的事情，他才被贬出汴梁。”

    陆垚听陆盱这么一说，再结合着这件事情背后的原因，不得不叹服赵祯政治手段高超。当然了，范仲淹听从赵祯的命令，也是十分正常，比起之前被贬，范仲淹现在清楚自己的地位，有什么事情不能做，所以，这是一次在赵祯授意之下的聚会。

    “既然是这样，我想我还是应该去，就当是长长见识，也看看他们那些大人物怎么说话。”

    弄清楚了这次聚会性质和真正的组织者之后，陆垚反倒是不怕了。反正是皇上举行的，而且他们也是一同来对自己发出的邀请，说明皇上其实也想让自己去参加这个聚会。

    “我想，你应该是所有参加这次聚会当中官职最低，也是年龄最小的官员。毕竟你的科举考试成绩还没有出来。”陆盱想了想，说道“所以，这次会上，如果没有特别的想法，就不要主动出头说话，免得到时候自己进入仕途当中结下仇家。”

    父亲的这一番话说的十分在理，而且陆垚也知道，这官场和商场之中，有着完全不同的两套法则，自己不能太过于亮眼，于是便表示这次会听从陆盱的建议。

    陆盱接着表示，在这三人找到自己的时候，他也是问了一些会参加到这次会议的人，曹佾和韩永合都没有被邀请，反倒是他们的儿子，韩文远和曹诱都被邀请出席。

    “这说明，范仲淹觉得，更年轻一代的人会有更好的想法。”陆垚说道“也可能是之前在韩琦府上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发表过看法了。”

    对于韩文远和曹诱的出席陆垚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父子二人接着聊了一会儿，直到棠溪从外面回来，陆盱也就结束了跟陆垚的谈话。

    陆垚将棠溪叫到自己房间去，问起了他今天一天的收获。

    棠溪随后开始跟陆垚汇报起来。对于老陈家的老房子，棠溪表示已经开始着人进行装修了，因为只是改变内布的构造，所以用不了太多天，而且他找的就是之前给自己钱庄进行装修的那些工匠们，他们在建造方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应该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对老陈的老房子的改造。

    除了房子这边，棠溪也是去找过了老陈，目的很明确，跟老陈确认明天要跟陆垚会面的几个人。棠溪表示老陈一共找来了三户人家，都是他的朋友，年龄上跟老陈都差不多，以棠溪的眼光看过去，这三户人家也都是老实人，而且老陈都为他们做了担保，保证在安全方面是不会存在问题，他们是绝对不会将做美食的方法泄露出去的。单是看人还不行，陆垚表示，明天自己去见了这几个人之后，让棠溪去查一下他们的经济情况和平时为人处事怎么样。虽说有老陈做担保，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一切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然后就是赵虎和张茂才这一方面，陆垚之前约了张茂才，明天晚上的时候去到酒中仙相聚吃火锅，为此，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食材问题，陆垚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检验一下自己在赵虎那里选出来的人有没有什么问题。对此，棠溪表示那几个人一听到工钱之后，都是十分卖力的做事情，他们也不傻，明天晚上的这顿饭是他们第一次弄食材，自然是不敢怠慢，那两个切肉的师傅自然不必多说，他们每天基本上都会用一些羊肉来磨练自己的刀工，而且也学着陆垚之前教授给他们的方法，用白布条缠住了自己的一个大拇指。陆垚对于那两个刀工师傅倒是不怎么担心，他更关心的是那几个负责筛选和清理下水类食材的家伙。棠溪表示，现在赵虎那边，负责陆垚火锅店的人员一共有六个，两个切肉师傅，两个在之后专门负责配送，这两个配送的人员，据赵虎所说，是他从之前专门给樊楼送食材的下人当中选出来的最为稳妥的二人，经验方面不在话下，而且二人很久之前也都是外城区的百姓，对于外城区的道路也十分熟悉，在运送方面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赵虎毕竟是一个经验老道的商人，这些方面陆垚觉得他还是能够考虑到的。

    还剩下两个，就是负责收拾清理打包下水类食材的人了，棠溪告诉陆垚，赵虎那边找了两个年轻人来负责这方面的事情。这也是棠溪对于赵虎选人方面唯一觉得有些不合适的地方。

    不过，陆垚在听棠溪说起这负责处理下水类食材的是两个年轻人的时候，倒是松了口气，看样子他觉得赵虎用两个年轻人来做这方面工作十分正确。棠溪对此很不理解，在他看来，用年岁稍微大一些的人做这方面的工作，会比较有经验，而年轻人毛毛躁躁，很难做好这么细致的工作才是。

    “年轻人，赵老板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这方面的就需要年轻人，火锅店到时候用量大，而且下水类的食材最重要的要求就是清洗的非常干净，虽说年岁大的人可能一开始确实要比年轻人稳妥一些，但是你要知道咱们火锅店开业之后这个供应量会很大，一开始可能他们的体力还能支撑，但是如果每天高强度工作循环反复去做这件事情，我敢保证，最后的整体质量，肯定是年轻人要胜过年岁大的人。”

    棠溪依旧没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既然陆垚对于赵虎的选择十分信任的话，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赵虎那边已经得到了明天晚上陆垚要宴请张茂才的消息，直接表示在明天的时候会将陆垚需要用到的食材完全准备妥当。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一会儿辛苦你再去跑一趟赵府，这次找的不是赵虎，是杨涛，你应该见过他吧。”

    说完了赵虎的事情，陆垚忽然插了一句嘴，对棠溪说道。

    杨涛，棠溪倒是见过他几次，不过他跟杨涛倒是不怎么熟悉，只是知道他是猛虎队的带头人，而且从潘文和陈晨的口中，棠溪觉得杨涛是一个十分难以接触的人。听棠溪表示自己认识杨涛之后，陆垚表示在一会儿让他汇报完事情之后，再去一趟赵府，找到杨涛，告诉他，让他明天晚上也要到酒中仙来。

    棠溪有些疑惑，不过随后他表示，可能以杨涛的性格他是不会来的，不过陆垚对此倒是十分有信心，表示棠溪只需要将话带到就可以了。

    棠溪心想，虽说自己对于杨涛的了解并不算太多，但是之前自己跟着陆垚去到赵府的时候也算是见到过杨涛了。不单单是因为陈晨跟潘文对杨涛的印象不好的原因，更是因为棠溪自己对于这个有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也是没有多少的好印象。

    而在陆垚看来，杨涛这种颇为不近人情的性格，他心中已经有了适合杨涛的去处。其实对于这个家伙，陆垚没少听陈晨和潘文说起过，对于为何杨涛没有办法融入到自己的这个小团体当中的原因，陆垚多少也能推测出原因。有些人就是不是一路人，这杨涛跟潘文还有陈晨，不管如何就是聊不到一起去，但是这并不代表杨涛在做事能力上有什么问题，也不代表他的人品信不过。相反，正因为之前杨涛在陆府表现出来的不卑不亢的态度让陆垚十分欣赏。考虑到接下来火锅店营业之后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陆垚觉得，自己的火锅店正是需要杨涛这样的人。从赵虎那里陆垚也是了解到，这杨涛其实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赵府的人，而且虽说赵虎明面上将猛虎队都交给了杨涛去打理，但是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表现，赵虎还是十分的关注的。

    当弄清楚了杨涛的直性子之后，赵虎已经不想再在杨涛身上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了。等到新蹴鞠大赛结束之后，杨涛应该又会成为一个整日在汴梁城中找事情做的青年。所以，只要陆垚提出这个请求，赵虎是肯定会同意让杨涛去到火锅店做事情的。但是陆垚知道，杨涛十分讨厌被别人安排，想要让他去到火锅店做事情，一定要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所以，对于杨涛的安排，陆垚还是决定亲自跟他谈谈，也让他看看，自己跟潘文与陈晨口中的陆垚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说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棠溪此行出去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跟张茂才去到外城区中心地带去看铺子。这是之前陆垚跟张茂才说好的事情，本来陆垚是打算让棠溪在中心地带选一个价格和位置都合适的铺子进行改造的。不过在上次跟张茂才谈这件事情的时候，张茂才表示自己在外城区的人脉还算不错，他希望自己能够带着棠溪去到外城区中心地带找适合做火锅店的地方。既然已经决定跟张茂才进行合作，双方就是利益共同体，张茂才应该不会选一个不划算的地方给到自己。

    而今天，棠溪给到陆垚关于这方面的交代，倒是让陆垚有些意外。

    棠溪表示，与其说是今天带着自己一起去到外城区中心地带找合适的铺子位置，倒不如说是张茂才早就已经想好了铺子的位置，今天棠溪一到张茂才外城区的客栈，就被他带到了那个铺子所在的位置。

    陆垚随后问了问那个铺子的位置和价格，而棠溪倒是表示，那个商铺其实并不是一块空地。陆垚瞬间明白了棠溪话中的意思。

    “让我想想，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说他找了一个之前已经做过买卖的铺子，只不过那个铺子后来因为破产现在关门了，是吧。”

    陆垚作为一个商人，能够想到这一点丝毫不出棠溪的预料，棠溪随后表示，说自己对于张茂才的这种做法有些生气，原因是因为他居然选了一个之前倒闭的铺子来让陆垚做火锅店的生意。陆垚知道，这倒闭了的铺子再做生意是一个机会，古代人向来讲究风水这个东西，他们肯定是觉得这已经做过倒闭生意的铺子再给到别人，就说明这块地方是不祥之地，再做生意一样也不赚钱，不过，陆垚是不信这个，而且作为合作伙伴，陆垚相信，张茂才肯定也是有给到这个位置的道理，于是就让棠溪说说张茂才选这个位置的原因。

    根据棠溪回以张茂才所说，这个铺子是外城区中心地带主街的一个中心商铺，之前的老板之所以放弃了生意，是因为外城区的消费水平实在有限，他在外城区做跟樊楼一样的炒菜餐馆，而且价格也是跟樊楼差不多，所以最后才会造成倒闭。而陆垚的这个火锅店则完全不同，主打的就是为了外城区百姓谋福利，而针对的顾客大部分都是内城区的居民和官员，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其实是最合适的，因为内城区的人最熟悉的街道，就是这个铺子所在的外城区的中心街道。

    如果火锅店开在这里的话，其实是最方便让内城区的人去到外城区的，陆垚拿出汴梁外城区的地图，让棠溪在地图上指出今天张茂才带棠溪去到的地方，当棠溪指出位置所在的时候，陆垚频繁点头，说道：“看来，张茂才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

    “可是，那铺子之前的生意确实是不太好，不管是什么原因不做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好，总觉得张茂才是想要坑害公子……”

    陆垚有些没想到，棠溪这样一个粗人，竟然也是会迷信这些东西，不过就算是放到现代，也是会有做买卖的商人在做事情之前找人算上一卦。只不过，可惜的是陆垚是一个无神论者，可能张茂才也是知道了陆垚的这个性格之后，才敢给陆垚推荐现在的这个店铺位置的。

    “不用担心，之前那个铺子之所以倒闭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经营的问题，因为没有找准外城区百姓的定位，想要从外城区百姓身上获得跟樊楼一样的收益，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而咱们火锅店的定位不一样，咱们赚的是内城区百姓的钱，所以说不存在这个问题。外城区的百姓只会通过这个火锅店获得更多的好处。”

    陆垚十分耐心的解释着，只不过棠溪虽说现在作为陆垚的管家，情商和思考能力这方面已经是上了一层楼了，但是对于商业专业性方面，镖师出身的棠溪还是一窍不通。

    陆垚见他有些迷糊，也就没有再解释，让棠溪明天的时候找个机会去到张茂才那里告诉他自己答应了弄这个铺子。说完这句，陆垚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那个铺子的价格了，棠溪表示，那个铺子因为原来就是一个饭馆，所以陆垚接手过来其实要改动的地方不算太多，接着棠溪就给出了张茂才跟那块地的老板谈好的价格。

    陆垚一听，立刻就同意了下来，果然，在古代人看来风水不好的地方，价钱就是便宜，而且那店铺当中之前留下的桌椅这种东西还是有能接着用的。随后，陆垚表示明天的时候，先是要去到老陈家的老房子那里集合，当然，棠溪找到的工匠们也要去，他们从明天开始就要干活了，所以，火锅店的装修方面，不能找他们同一批人，这样是会耽误时间的。索性，既然张茂才这么了解外城区，陆垚想着明天就跟张茂才将装修这方面的事情也谈好就可以了。

    交代好棠溪要做的事情之后，陆垚也没有闲着，他找到了许氏跟陆皓，毕竟距离钱庄开业也没有几天了，这几日，陆垚打算只要找到机会，就要询问一下许氏跟陆皓，看看他们对于钱庄生意这方面还有什么疑问。

    不得不承认，许氏在钱庄生意这方面确实是有一部分天赋的，她只是单单看了这么一段时间陆垚给到她的大纲和守则，就已经总结出了其中的许多规律，而且也在交谈当中，也是说出了自己对于钱庄未来的一些发展。这些想法让陆垚更加放心，日后将钱庄的生意交给许氏。

    一切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陆垚看看天，也已经进入到了晚上。剩下的就应该是小事了，陆垚去到厨房，将明天晚上跟张茂才吃火锅时候要用到的麻酱给做好。陆家人今天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随后陆垚便回到房间开始写起了小说来。

    再过一段时间，科举考试，蹴鞠大赛，还有各种餐馆的事情需要陆垚来操心，所以趁着自己晚上还有精力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陆垚打算多写出一些小说章节来。和之前不同，以前的时候，陆垚只需要誊抄红楼梦出来，然后让棠溪交给韩韫玉就可以了，誊抄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可是要比自己原创要小很多了。可是现在，陆垚多出了一个任务，那就是要给曹菡写自己原创的小说。虽说每次写完一个章节的时候陆垚都会觉得有些迷糊，是因为消耗了太多脑细胞的原因，但是一想到最后读自己写的小说的会是一脸开心的曹菡，陆垚也就不会觉得有那么的疲劳了。

    次日，陆垚正常起床，今天要做的事情还是有很多，洗漱结束后，陆垚便跟着棠溪离开陆府，去到了外城区……思梦语的北宋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