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悬崖边上

    首盘比赛。

    高文被科基纳吉斯破掉两个发球局，而他仅仅在对方发球局里拿到一个破发点——遗憾地没有能够兑现，然后一阵排山倒海的狂风暴雨过后，还没有来得及喘息，就这样丢掉了春天赛季以来的第一盘。

    “6：2”。

    当然，高文知道自己一盘不丢的记录肯定无法一直延续下去，特别是从NCAA到职业赛场的切换就更加不可能了，但以丢掉两个发球局的方式输掉半年以来的第一盘，这还是让高文对自己非常不满。

    科基纳吉斯纳一侧则止肆意庆祝，如同金刚一般狠狠锤打胸膛，原地旋转跳跃着，发出尖锐的狼嚎声。

    甚至还在盘间休息返回场边球员休息区的时候，用眼神挑衅高文，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我就知道。”

    因为球员休息区就在主裁判眼皮子底下，如果科基纳吉斯爆粗口的话，很有可能被警告乃至于被罚款，所以科基纳吉斯还是稍稍安分一些，但这样的话语，高文就已经能够理解了，完整版本应该是——

    我就知道你必输无疑，我就知道你不堪一击，我就知道你狼狈不堪。

    大概就是这些。

    高文甚至能够看到科基纳吉斯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露出森白森白的牙齿，恨不得直接咬断高文的大动脉。

    那么高文呢？

    高文全然没有理会科基纳吉斯的挑衅，职业球员最好的还击方式永远是在赛场上击败对手，然后世界就会安静下来了。

    输掉第一盘，高文没有沮丧更加没有放弃，大脑始终在高速运转，寻找应对办法。

    今天之前，高文就已经预估到了困难，职业比赛终究还是不一样的，但实际情况的凶猛还是打破预期，整个强度和质量都上升了至少一个台阶乃至于两个台阶，他的比赛节奏也被科基纳吉斯蛮不讲理的打法冲击得七零八落，就好像被丢入滚筒洗衣机里一般。

    某个时刻，无氧状态中的大脑真的会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具躯壳在球场之上机械式地击球。

    很快，高文就意识到这是非常危险的，网球比赛里，如果放弃了思考，那么比赛就会脱离自己的控制，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比赛都会落入对手的节奏里。

    从这里就能够看出来，他缺少比赛经验的短板还是被暴露了出来。

    当然，未来面对更多意外处理更多状况，他就会慢慢找到节奏了。

    那么，如此困难的比赛就是最好的学习机会，高文不仅没有沮丧，而且还更加专注，暂时撇开输赢不说，而是集中在每一分、每一局的对抗，从比赛之中学习、在磨砺之中成长。

    甚至不需要等待太久，进入第二盘，高文的表现就有了明显提升。

    第一步还是立足于自己的发球局，他必须保住自己的发球局，才有机会在科基纳吉斯的发球局里寻求机会——

    就和全美冠军赛决赛对阵吉隆一样，现在的他就是当时的吉隆。

    渐渐地，高文站稳脚跟，分与分之间、局与局之间的较量明显上升了一个台阶，但科基纳吉斯还是依靠更加强大的综合实力站稳脚跟，关键时刻总是能够稍稍压制住高文，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已经足够。

    前六局，双方各保发球局，两个人合计一共拿到了十三个破发点，但结果就是谁都没有能够破发成功，背水一战的高文和气势恢弘的科基纳吉斯，双方都在调动状态，试图掌控比赛。

    一直僵持到第七局，又错过两个破发点的科基纳吉斯终究没有错过第三个，以一拍蛮不讲理的甩鞭式暴力正手制胜分破掉了高文的发球局，将比分带到“5：3”的领先，最后就直接迎来自己的发球胜赛局。

    然后，高文就真正被推到悬崖边上。

    如此场景，方方面面都和全美冠军赛决战有着相似之处，只是这次陷入绝境的是高文。

    彼时，面对全面搏杀的吉隆，高文以技高一筹的表现站稳脚跟，“love-game”拿下发球胜赛局登顶夺冠。

    现在，高文成为了发起冲击的一方，他拒绝妥协更加拒绝投降，在科基纳吉斯的发球胜赛局里发出猛烈进攻，但高文也吸取了当时吉隆的经验，并没有盲目搏杀，依旧保持着耐心，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于是，高文不仅没有轻易地让科基纳吉斯拿到局点兼赛点，而且还抓住科基纳吉斯基急于求成的心理波动，前后抢到三个破发点，比赛的平衡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澳大利亚的传奇名宿罗德-拉沃尔（Rod-Laver）老先生就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名言：

    网球比赛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领先的时候。

    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网球比赛是对阵双方的博弈与对峙，体力、精力、心理等多个层面的较量，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就很有可能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整个比赛都出现问题。领先时候的放松警惕或者急于求成，又或者是想赢怕输，这些心态波动，往往就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

    而网球比赛，一局里，也就只有四分，一次失误、一次波动，可能一局就丢掉了，那么比赛就不同了。

    拉沃尔老先生的职业生涯横跨公开赛时代之前和之后，他曾经连续七年占据世界第一，并且前后两次完成在同一年份之内完成包揽四大满贯的壮举，目前依旧是唯一一位能够完成如此壮举的男子球员。

    也正是因为如此，无数专家始终认为拉沃尔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男子网球球员，一直到四巨头的出现。

    显然，拉沃尔老先生对于网球比赛的理解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

    现在，科基纳吉斯似乎就正在面临自己“最脆弱的时刻”，击败高文、羞辱高文的信念贯穿全场比赛，却在临近胜利的时候出现了动摇，然后就被高文敏锐地抓住了。

    平衡，被打破。

    然而，科基纳吉斯还是紧紧咬住牙关，竭尽全力拼下刚刚这一个三十五拍的回合，挽救了第三个破发点，双方第三次回到平分，又将胜利天平的优势重新往自己的方向稍稍拉回来一些。

    呼哧，呼哧。

    两位球员调整好呼吸，双双回到底线，做好再次投入比赛的准备。

    “40：40”。

    所以，到底是第四个破发点，还是第一个赛点？磨砚少年的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