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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尧远直接凑到薛芃旁边,手肘就靠着桌沿,问:“有新发现?” 薛芃一顿,摇头:“说不上。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冯蒙放下杯子:“你一向心细,说说看。” 薛芃将三件东西摆在面前,一件一件的说:“这瓶水,装的既不是矿泉水也不是自来水,而是湖水。陈凌准备这个做什么,自己喝么?” 孟尧远接道:“不可能,都没过滤过,喝了肯定拉肚子。” 薛芃跟着问:“那这瓶水是从哪里来的?” 孟尧远:“也许是朋友来探监的时候,给她捎进来的。” 薛芃:“来探监,特意捎一瓶湖水?” 孟尧远没接话。 这瓶水无论是谁给陈凌的,都很奇怪。 陈凌已经没有亲人了,就算有人来探监也只能是朋友,或是其他手续通过,被监狱允许的人,但不管是谁,为什么要给陈凌这样一瓶水? 薛芃又拿起笔记本,将她划过的痕迹递给孟尧远:“哦,还有这个。文件检验你最在行,我发现了一行字迹,交给你了。” 孟尧远接过来一看,说:“哦这个啊,我下午已经用文件检验仪验过了,她写的是……” 孟尧远边说边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找出一个本子,翻开给薛芃看。 ——“悭贪者报以饿狗”。 薛芃盯着看了几秒,一时没懂:“什么意思?” 冯蒙这时接道:“大概意思就是,贪婪的人会有报应。” 孟尧远:“不过目前来看和本案没有关系。也许她这句话是写给别人的,也许是写给自己的,而且写完就撕掉了。” 薛芃沉吟着又看向病例,本想再针对病例讨论一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这份病历也没什么可说的,病例是真的,陈凌的病也是真的,上面的问诊记录和开的药也都没有问题,无论怎么较真儿,它都是一份普通的确诊记录,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他们知道陈凌的胃溃疡已经癌变。 而这一点,在尸检过后,陈凌的内脏组织也做了切片检验,已经得到证实。经过半年的保守治疗,陈凌的病情并没有明显改善,每天都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很快,薛芃就将三件东西放回箱子,眉头依然皱着。 冯蒙见状,说:“虽然这几件东西和案发现场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依然可以写在附件里,或许可以帮助陆队他们完整拼出陈凌生前的故事。” 薛芃抬了下眼,总算笑了:“嗯。” 隔了两秒,薛芃又道:“那接下来就是等毒检那边的结果了。” 只是这话刚落,冯蒙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冯蒙将电话接起来,很快脸色凝重起来。 薛芃和孟尧远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盯着冯蒙。 直到冯蒙讲完电话,说:“毒检那边已经出结果,他们正在写报告,说先跟咱们通个气。” 薛芃忙问:“怎么说?” 冯蒙:“说是在陈凌的血液里检验出大量的海米那,浓度很高,推测服用周期已经超过三个月。” 海米那?不就是孟尧远在女囚李冬云的私人物品里翻出来的新型毒品? 海米那又叫安|眠|酮,或是眠可欣,有安眠效果,服用150到500毫克,身体就会开始发麻,肌肉放松,运动机能失调,进而产生困倦感和快乐,主观感觉也会随之变化,因为这些症状,在一些西北地区它又被称作为“忽悠悠”。 在医学上,它属于管制类药品,毒性虽然比其他毒品低,但隐蔽性也更强,不像是海|洛|因之类的毒品容易发现。 薛芃想了想,说:“陈凌有严重的胃溃疡,有时候半夜都会疼醒,或许她是因为对自己的病情已经丧失信心,所以才破罐子破摔,私自服用海米那,换来每天睡一个好觉?如果服用已经超过三个月,应该已经成瘾了。” 但问题是,陈凌是不是在服用海米那之后,趁着昏睡之前自缢的呢?用海米那给身体带来的感受,来减轻机械性窒息的痛苦? 还是说,是陈凌在服用海米那入睡之后,有人在她的勃颈上套上绳索,借此伪装成自缢? 既然服用了海米那,那么就算是他杀伪装自缢,陈凌在临死前也不会有剧烈挣扎,那么也就不会和凶手有过多肢体接触,留在身上的痕迹也会比较少。 看来要证实这个疑点,还要进一步检验绳索上的痕迹,还有陈凌口舌缝合的手印和指纹痕迹,借此确定到底是陈凌自己做的,还是他人所为。 冯蒙说:“还有一点很有意思,毒检那边不仅在陈凌体内验出了海米那,也在和她同宿舍那四个女囚的尿液和血液里,找到相同成分,只不过浓度很低。推断是案发之前的晚上,四人同一时间服下海米那。” 这下,薛芃和孟尧远一起沉默了。 行动这么统一,这倒是头一次见。 冯蒙再次开口:“不管怎么说,陈凌的死表面上看似简单,但她的死却牵扯出一条毒品线,或许这才是狱侦科找外援的原因。” * 这一夜,薛芃只睡了三个小时,手头上不仅有陈凌案的报告要写,还有王川案的物证要验,加上陆俨又拿了一件衣服过来,等她检查完陈凌案的报告之后,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眯着了。 薛芃睡得并不踏实,虽然意识昏沉,但大脑却不肯休息,前半段睡眠还在消化杂七杂八的讯息,白天经历的一切又以梦境的方式上演了一遍。 到了后半程,梦境一转,薛芃又一次见到了薛奕。 薛奕就靠坐在北区十六中教学楼天台的墙边,身上还插着那把刀,衣服吸走了大部分血液,只有少量的流出来。 薛奕面色苍白,唇色更是发紫,眼皮微微睁开,露出半截颜色偏浅的瞳孔。 薛芃很清楚的知道,当人死后,代谢消失,血液停止流动,浑身肌肉会开始松软,之后又会开始收缩,就连眼皮也是一样,尤其是死后一到三小时,因为眼肌变硬,就会出现半睁眼的现象。 可尽管如此,薛芃盯着薛奕那双已经失去光彩的眼睛,心里还是觉得很难受,她知道这是正常现象,却又对自己说,或许这也是“死不瞑目”。 薛芃走上前,抬手盖在薛奕的眼皮上,试图帮她合上眼。 可薛芃的手刚离开,不一会儿,薛奕的眼皮就又睁开了。 薛芃吸了口气,又再次抬手。 就在这时,薛奕的身体却倏地直起,她的双手冰凉,手劲儿奇大,用力抓向薛芃的肩膀,嘴里叫道:“不是方紫莹杀的我!不是她!” 薛芃身体一震,瞬间从梦境中惊醒。 她的上半身依然趴在桌上,一时惊魂未定,脖子上出了一层薄汗,心口“砰砰”跳的很快,脸上的血液也因为这番惊吓而阵阵发凉。 再向四周一看,孟尧远就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冯蒙不在,应该是回宿舍了。 薛芃坐起来,靠着椅背缓了好一会儿,又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汗,闭上眼调整好呼吸,直到心悸平复。 这还是薛芃第一次在梦里见到那样一个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