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脚石

    他伸出手到半空中，就那样盯着许祎看。

    许祎的手颤抖在腰间，亦是浸出了一层汗。他不知所措地望着程云甫停在身前的手，脑子里一团乱麻，迟迟不敢把手伸出去。

    他究竟在怕些什么呢？

    许祎死死咬着下唇，眸间已是晶莹一片。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程云甫收回了手，程云甫要因为他的迟钝和怯弱放弃了吗？

    腰间被一双有力温热的手臂环绕，几乎要酸软到站不住的腿被拥到浴缸。洁净湿润的水花溅到许祎脸上，让他从不真实感中挣扎出来，怔怔地趴在男人身上看他棱角分明带着笑意的脸。

    程云甫在笑。是觉得他滑稽可笑吗？或者也会觉得他，可爱乖巧呢？

    许祎想不出来。他的手无所适从地在白瓷浴缸边滑动，微微敞开双腿分散男人两侧——他本意是条件反射般怕压到了程云甫，如今此情此景这般气氛，反而多了几分欲纵还休的引诱。

    更何况……他的性器不知不觉中又挺立起来，正不知羞耻地抵在程云甫双腿间。

    程云甫笑意不减，把小孩儿呆滞的脸蛋压到自己脖间。情事过后男人心情都好了起来，说话也放松了起来：“和一一洗鸳鸯浴。”

    他的调侃更是让许祎红了一张脸，只得由着程云甫调笑，把头死死埋在程云甫身上不肯探出来。

    程云甫微微撑着身子坐起来，把许祎往身上拉了点，然后用水往许祎臀间撩，像是真的在洗澡。他毫不避讳的动作很快唤回了许祎的思绪，许祎微张着唇，眸间带着湿意，红唇启合间还带着热腾腾的雾气。

    他跨跪在程云甫膝侧，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询问：“我自己来好吗？”

    他总觉得……这副样子不算体面，更算不得美观。程云甫总归是喜欢女人的，　　他强人所难已是不好，如今再让程云甫见到了洗润清理的不堪，岂不是对他更加恶心？

    许祎不敢试的。他怕试过了，就什么都没了。他的患得患失也并不是毫无征兆——毕竟，几乎没有犹豫就站起身去淋浴的程云甫，也许就是在等他这句话。

    这些场面活，他总是惯于做的。

    许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该难过，他怎么可以一边劝阻一边又难过程云甫太听话呢？无论程云甫是否爱他，他许祎，都始终是程云甫往前走的一块垫脚石。

    垫脚石的作用，在于助其行，在于承其重。

    所以，至少在程云甫还需要他的时候，至少在三年之内，程云甫绝不会离开他。而自己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尽力，必须，让程云甫爱上自己。

    程云甫扭头看许祎，用浴巾擦干自己的身子后套上睡衣，轻声问：“一一有什么需要的吗？”

    许祎摇头，咧开嘴冲着程云甫笑：“云甫哥哥先睡吧。”

    程云甫走过来弯下腰刮了刮许祎的鼻子：“怎么还不改口？”

    适才的愁绪和计较一下子被冲散了。许祎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才把那双自己几乎都认不出来的充满情意的眸子锁在程云甫下巴处，低声喃喃：“老公先睡……”

    难得顽劣的程云甫终于逼得窘迫的小孩儿露出这样羞涩可爱的神色，低头“啵”一声亲在许祎嘴唇上，怀揣着这样一副好心情地离开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