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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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警官,你喜欢采茶吗?”宋蔓觉得白亭瞳的动作很慢,戴着斗笠,站在茶山上,穿着白色的线衫,美好的像一幅柔软的画,像是在思考什么。 “喜欢啊,可以安静下来,放松自己去想一些事情。”白亭瞳转身去看宋蔓,体验这样的生活,其实很不错。 安逸而闲适,少年说这个季节是农忙的季节,本来白亭瞳想去帮忙,是少年自己说不用了的。 白亭瞳一点一点地进入贺炀的世界,不想去逼他,没工作也好,咸鱼也好,打牌搓麻将也好,只要不是特别坏,这些都可以慢慢改,总有一天,他该走出去。 那天清明节后,两个人回了家,贺炀家里二楼漏着雨,用脸盆什么的容器,摆满了二楼漏雨的角落。 叮咚,叮咚,白亭瞳觉得既有趣又心酸。 “屋顶上的青瓦年份太久了,风霜雨雪,可能碎裂了一些,就漏雨了。”贺炀说的有几分理所当然。 白亭瞳无语:“不能修一修屋顶吗?” “我没有上去过,得请村里人来上去把坏的瓦换了。” 贺炀这么说,白亭瞳就懂了,小孩的脾气和作风,肯定不愿意去劳烦街坊邻居,而且他觉得,周围的人其实都看他不起,虽然事实可能也是这样。 “这样也挺好听的。”白亭瞳安慰他。 “你的青团哪里来的?”两个人都洗了个澡,好在白亭瞳里面的线衫没有湿,贺炀将青团蒸进笼屉才问他。 而白亭瞳正在拿着吹风机吹着头发。 贺炀总是嫌弃白亭瞳留长了点的头发,不像自己,寸头尽显阳刚之气。 白亭瞳顿了顿:“邻居送的。” “女邻居?”贺炀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嗯。”白亭瞳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女邻居?多大年龄的女邻居?贺炀心里打着盘算:“春天到了,白警官的桃花要开了?” 此刻的少年,只是把白警官当做朋友,没有意识到那一点特殊的独占欲。 “村外的桃花开得挺好看的,如果不是要结果子,我都想折两支回去。”白警官调转了个话题,他的桃花开了个锤子,假如有一天,眼前的直男变弯,他的桃花才算是开了。 “我家也种了桃梨,你可以去我家的地里摘。”贺炀说了句。 白亭瞳到了临水镇,过了许久才知道,田地田地,田和地是不一样的,田可以用来种植水稻,一般在低洼处,沿着沟渠。 而地可以是丘陵上的荒地,也可以是别的什么,周围没有沟渠小溪,种不了水稻之类的农作物,只能种一些大豆之类的。 “算了吧,不如等成熟了,给我送过去几个。摘了多可惜。”白亭瞳收了吹风机,头发吹的半干。 白亭瞳用青团换了一顿少年的款待,而本身这次就没有在贺家待多久,很早的就离开了。 白亭瞳注意到少年书架里三国的位置又换了个地方。 朋友之间也不必常见面,偶尔联系分享着生活的日常,两个人加了企鹅,白亭瞳总是跟小孩分享一些生活的日常,或者自己读过的诗里觉得好的句子。 “你跟一个初中毕业生聊这些是不是过分了一点。”所幸少年没有炸毛,只是暴躁了一些。 话说回来,白亭瞳从未见过贺炀笑的模样,应该,是另一幅景色吧? “白警官,你有女朋友吗?”宋蔓又问了句。 白亭瞳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拔出来:“没有,想再玩几年。一个人过得轻松自在些。” 宋蔓点了点头:“就怕有时候缘分来了,也不是自己能拒绝得了的啊。” 白亭瞳略有同感,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说得对。” 这清闲的一天几乎是在采茶踏青中度过的,白亭瞳将采好的茶叶给了园主,称了斤两,赚得了五块钱。 可以买点东西吃了,白亭瞳想,买了一包辣条,一包一根葱,一罐汽水,几颗玻璃纸包裹的糖,分量又多又便宜。 两个人在白警官的家门口分别,而在门口,白亭瞳看到了面无表情站在那的贺炀,手上拎着一塑料袋东西。 等到宋蔓消失在廊上,少年才开口问了句:“你的邻居?” “嗯。”白亭瞳应了声,掏出钥匙串开了门。 “上次给你送青团的?”贺炀的语气有点阴阳怪气。 真正意义上关心爱护少年的人少之又少,或许现如今真的只有自己一个,鼓励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告诉他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怎样怎样,可是他的当下是这样的,看不见光,又怎么去走向未来。 少年的竖起的尖刺,是为了隐藏内心的脆弱与痛苦,还有那些不可言说和无可替代的东西。 仅此而已。 白亭瞳了解他的占有欲,每个人都希望被偏爱,特别是贺炀这样的本身缺少安全感又缺爱的少年,他对宋蔓只是熟人邻居而已,贺炀才是他不计沉没成本去偏爱的人。 他从来没考虑过,贺炀能给他什么,只是希望他的未来能够心向阳光。 “嗯,上次给我送青团的。”白亭瞳接过贺炀手上的塑料袋,本来他想问,你怎么来了。只怕是少年又要阴阳怪气一句:我打扰你了? 想想还是算了。 “还挺漂亮,你喜欢吗?”贺炀跟着进了门,然后关了门。 “怎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白亭瞳打开塑料袋看看里面是什么,“她不是我的菜。 目前来说,小贺同学对我是最重要的。笋?四季豆?小鲫鱼?” 为什么是目前来说?不是一辈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习惯,贺炀想开口问又憋了回去:“笋是家里竹林长的,四季豆我种的,小鲫鱼的话,我钓的。” “厉害啊。”白亭瞳给人竖了大拇指,就像是夸奖幼儿园的小学生一样。 “嘁,你这兜里是什么?”贺炀发觉白亭瞳的裤兜里鼓鼓的,猝不及防地过去一掏,是半包辣条,“小孩子?” “男人至死是少年。”白亭瞳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菜拾掇进厨房,出来发现贺炀不也吃辣条吃的一样起劲? “贺大厨下厨呗,我去镇上买豆腐,煮鲫鱼豆腐汤吧?要饮料没有,冰箱里有酸奶水果,餐厅里有牛奶。”白亭瞳嘱咐贺炀,顺便把家里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以后我不在,你就用钥匙进来,也不用等那么久。” 贺炀腾出一只手接过钥匙,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知道了。” 至于少年心里想的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白亭瞳来临水镇不过住了一年,可这里已经很有家的感觉。 餐厅和客厅用书架隔开,是各种各样的书籍,还有一些小摆件,沙发上搁着几个玩偶。 厨房里会有油烟机,是新式的,贺炀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他很想去白亭瞳的世界里看看。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临水镇,这里就是他的全世界,第一次,他想飞出去,飞到白亭瞳身边去。 贺炀剖鱼,洗菜,一气呵成,在用电饭煲煮下饭的时候,白亭瞳也回来了。 带来了一块豆腐,是村民自己做的。 毕竟是租的房子,厨房不是很大,白亭瞳占了一块位置,有些碍手碍脚。 “这么喜欢看我做饭?”贺炀觉得有些施展不看手脚。 “偷点师,毕竟小贺同学做饭这么好吃。”白亭瞳半靠着墙,微微勾唇。 “偷师,以后可以做给女朋友吃。”贺炀可不认为白亭瞳适合做饭,他是书卷里出来的人物,天生就不应该在厨房里劳碌。 “嗯,等我学会了,以后可以做给对象吃。”白亭瞳也没反驳。 锅里的油已经热了,贺炀将肉丝放进去小炒,发出噼啪的声响,就在这时候,贺炀问了句:“白警官,如果我比你想象的还要恶劣,你还会对我这样好吗?” 白亭瞳半晌没有答话,等菜下了,锅里的动静小了一些,才回答少年的言语,这是第一次,贺炀把柔软的一面表露在自己面前。 白亭瞳觉得心里塌陷下去了一块,像是有一朵蒲公英,落在自己掌心上,酥酥痒痒的,让人觉得心动,又小心翼翼,生怕它就这样飘远了,他说:“小贺同学,马克吐温有一句话:每个人都是月亮,总有一个阴暗面,从来不让人看见。 我也是,所以不用担心。” 他不带任何目的的接近,无所谓贺炀是怎样的。 贺炀听了白亭瞳的言语,只是哼了一声:“文化人就是矫情。” “好,我矫情。”白亭瞳举手投降,“仗义都是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小贺同学,我想跟你交朋友,只是看上了你的厨艺。” “怎么?要雇我当你的厨子吗?”贺炀全程边做饭边和白亭瞳唠着。 两个人共同语言不多,聊的都是一些有的没的,譬如临水镇一些好看好玩的地方,这个菜怎么做好吃,明天吃什么,诸如此类。 “贺炀,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学下去,上个大学?”白亭瞳突如其来的问句,让贺炀怔愣在了原地,握住的锅铲紧了紧。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早就辍学两年了,读什么读?老师说,想走出山里,读书不是唯一一条路,但是是你人生路上相对公平的一条路。 他没有走出去,是白亭瞳过来了,让他又有了一些走出去的欲望。 “读什么?谁给我读?家里谁管?认字就够了。”贺炀答的漫不经心,实际上,少年人嘴上说着放弃,心里总会憋着一股气的。 白亭瞳想说,你还小,如果你想继续,我会帮你,可又怕触碰到少年薄弱的自尊心,便不再说了。 三菜一汤出锅,又是平淡且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