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市的地道

    三人吃饱喝足，将马寄留在客栈便沿着街市走去，周之芷走在最前，时不时被新奇的首饰物件吸引过去，柳缜缜黄翠两人只好跟着，刚开始，周之芷只是买些精致小巧的脂粉盒子，再不济是几把漂亮的丝质团扇，黄翠也是尽职尽责的帮她拎着，可当周之芷抱起一看起来至少有十余斤的木雕时，柳缜缜终于是忍不住制止了她：“行了，咱可是过来干正事的，钱还是要用在刀刃上。”周之芷细想觉得有道理，只好乖乖作罢，放下那东西跟着柳缜缜继续往前走。

    柳缜缜领着两人转过一小巷拐角，不同于街市的嘈杂，这小巷幽深寂静，没有点灯，看着相当瘆人。周之芷有些害怕，但看见柳缜缜信步往里走，她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周之芷还以为小巷尽头会是另一番景象，没想到走到尽头，竟是一堵石灰砖墙。

    周之芷不解，朝柳缜缜问道：“这不是一条死路么？”柳缜缜朝她摇摇头，伸手在砖墙上摸索一阵，抽下一块砖来，周之芷正要再问，忽然看见那砖块抽离后的空隙中出现一双眼睛。她吓了一跳，捂住嘴巴往后退了几步，撞上黄翠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劳烦带路。”柳缜缜没有过多的废话，将几块碎银从缝隙递过去，收回手来时，手心里赫然多了三条黑布眼罩。

    “一会儿你就拉着我，没事的。”柳缜缜将眼罩蒙到周之芷眼前，布料绕后打了个结，周之芷有些不知所措的站着，直到柳缜缜将眼罩戴好，牵起她的手来，周之芷紧绷的后背这才放松下来。

    轰隆隆的石墙转动声在耳边响起，一道朽木似的低哑嗓音传到几人耳朵里：“拉着这绳子，跟着我。”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要是掉了队被拖走，可就不怪我了……”他发出几声怪笑，声音尖锐在石墙后的地道里回荡，十足的吓人。

    周之芷心跳的极快，用力的攥紧了柳缜缜的手，手心里潮乎乎的，看得出是在极力压制心里的害怕。柳缜缜似乎想起了第一次进鬼市的自己，那时只有黄翠陪着她，出了地道，她已经是吓得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了。她回捏了两下周之芷的小手，绳子拉动，三个人跟着那人往地道里走去。

    视线被遮挡，听觉便被数倍的放大，开始地道里只是回荡着几人缓慢的脚步声，随后，周之芷的耳朵敏感的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呻吟，似乎有人在小声的哭泣，忽然，一声尖叫传来，尖锐的似乎要穿破耳膜，周之芷的心似乎被一只魔爪狠狠捏着，怕的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放我出去！”女人尖锐的声音似乎从一步之遥的地方传来，周之芷下意识想抽出两手来捂住耳朵，被柳缜缜一把拽住了手掌，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这，就是在鬼市惹事的下场……”那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在地道里慢悠悠的响起，和那女人尖叫后精神失常的笑声混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

    若是周之芷将眼罩解下来，就会看到在距离她们两臂远的地方，用铁链拴着几个形如骷髅的人，他们面容蜡黄，眼睛里却闪烁着诡异的光亮，只要那三个女人手离开绳子，就可以强行把她们拖走来代替自己，无论在鬼市犯了多大的过错，只要能拖来一个……自己就能脱离这人间地狱！

    有个蓬头垢面的人不甘心生还的机会在眼前消失，他伸出手来想去拽黄翠的袖口，手掌却被黑暗中劈下的大刀连只斩断，血肉里只留着一截白森森的骨头茬，一时间地道里鬼哭狼嚎，若不是柳缜缜用力拉着周之芷的手，怕是她早就松开了绳子。

    “嘿嘿嘿，到了……”哭声被逐渐抛在身后，周之芷头一次觉得这苍老的声音是那般悦耳，但她还是不敢解下眼罩，直到几人停下脚步，柳缜缜松开她的手掌，周之芷这才用有些哆嗦的手指解开了眼罩，眼前已经是灯火斑斓。

    柳缜缜虽然也走过不少地方的鬼市地道，但每次走过心里还是会心有余悸。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回头去看周之芷：“好了，那我们就……”她怔愣在原地，这个小姑娘已经是泪眼婆娑，像只找洞的小老鼠一样，两手哆嗦着拽着自己裙封，埋头在她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哎……柳缜缜顺着怀里小孩的后背想着，估计是暂且走不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