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贺玄坐在沙发上，许沁抱着澜澜坐在对面，心里有愧自然不敢面对贺玄，只好装作哄女儿的样子，躲避alpha的视线。 “你在我面前好像只会低头。” 难堪，羞愧压得许沁抬不起头，也无法应答。 “叫什么名字？” “许，许聆澜。” “倾耳聆波澜，举目眺岖嵚，”贺玄点点头，“好名字。” 澜澜抱着爸爸的脖子，伸手又摸到爸爸的胸口，贴着耳朵悄悄告诉他，“爸爸，澜澜饿。” 许沁尴尬地看了一眼贺玄，抱起女儿，为难地讲，“我，我，我得去......” 贺玄挥手打断他，“你先去吧。” 许沁红着脸朝他半弯身子致歉，抱着女儿进了卧室。 “啊唔。” 澜澜张大嘴巴，吮上爸爸微鼓起的乳房，专心致志地填肚子，许沁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微晃着臂弯，澜澜缓缓闭上眼睛吮奶，渐渐地，吮吸的力度也放轻了。 许沁将乳头从女儿的嘴里拨出，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上床，掖好被子，轻着脚步走出房门，去打自己的仗。 “你今天来，不是为了看我们吧？” 贺玄笑了一声，回答他，“不是。” 澜澜吃奶不算规矩，总是会溢出点奶水，许沁的薄衬衫被渗出的乳白奶液打湿，在西装革履的贺玄面前越发相形见绌。 “我快订婚了，”贺玄喝了一口快冷掉的茶，旧茶的生涩味令他皱起眉头。 许沁捏紧膝盖，将布料抓出层层褶皱，不太有底气地问，“这跟你今天上门有关吗？” “我也很困扰，”贺玄将杯子放回桌上，杯底与玻璃桌面相碰的清脆声响都激得许沁心惊胆战，“直到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许沁低头向他道歉，“抱歉。” “道歉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很显然，贺玄对许沁的想法毫不在意，他只是来给出自己的解决方案。 “非婚生子的存在会给我的婚姻造成不少麻烦。” “嗯。” “我会支付抚养费，但是......” “不用。” 许沁打断贺玄，“我还养得起澜澜。” “呵。” 贺玄感到可笑，直言不讳地问他，“靠我之前给的那张卡吗？” 许沁的头又低下去了，他这辈子从遇见贺玄开始就一直昏头昏脑，憋着股不服气的劲儿偏要对着来，做尽了各式笨选择，最后都是他输，都是他吃苦头，自己心里翻江倒海，对着他又不敢讲出实话。 贺玄见他不说话，继续自己原先的话。 “我会每个月支付赡养费，但是你和许聆，澜澜不会入贺家的族谱，也不会有继承权。” 说完，Omega欣长的脖颈依旧弯着，也不肯回应，贺玄被他这副样子弄得有点来火，许沁像是一团软棉花，在以为他的一切尽在自己掌握时，他总能给予贺玄意外。 “你能不能别老低头，搞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咳，咳。” 澜澜在卧室里咳嗽个不停，许沁的心思顿时被扰乱了，朝贺玄点点头，又回去抱小孩，好在只是呛奶，但是粘人精就是不肯放开爸爸。 许沁看见沙发上的alpha不耐烦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爸爸，还有事情要商量，澜澜能不能自己睡觉啊？” “澜澜不要。” 显然是小眯了一会，精神恢复了，小姑娘笑眯眯地伸手要抱，无奈之下，许沁只得把她抱起，带着奶香的吻就“啵，啵，啵”地印在许沁的右脸上，女儿把软嫩的脸蛋埋在皙白的脖肩处。 许沁的心软得就像一团晴天的云，轻轻地飘起来，托着他的心肝宝贝晃啊晃。 他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躺在肩膀上的女儿，嫩嘟嘟的脸颊被压变形，她张着嘴巴呼吸，露出粉白粉白的新牙。 他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高大英俊的alpha，卧室里看他的侧脸轮廓，硬得像把刀，张张嘴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这两个天差地别的生物竟然流着相同的血。 贺玄看见他抱着女儿出来，娇气的小姑娘黏在他怀里不肯走。 “谢谢你的好意，”许沁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哄着她，“我还是不想要你的抚养费。” “理由。” 许沁喉咙滚了一下，咽口水润润紧张得干涩的声带，“因为你付了钱，我就没有资格跟你争抚养权了。” 他的理由荒谬至极，贺玄脑子里浮出无数的反驳法子，但他选了最恶毒的那个，“你现在用来抚养她的不还是我的钱吗？” “而且我不会跟你争抚养权。” 许沁轻柔地晃着女儿，语气也放缓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定，“你担心我之后会牵着她向你讨钱吗？” “是。” “我也担心你会回头跟我争啊！”这是第三次他敢看贺玄的眼睛，“万一你后悔了，万一你有了意外......” “我有这么多万一，”许沁把手拦住女儿的后脑勺，不由自主地抱紧她，“凭什么你的担心就比我的更重要啊。” 贺玄看着他眼中打转的眼泪，身子也绷紧起来，“你无法给我信任。” “为了钱，你都......” 贺玄终于找到一个百战百胜的理由，“你为钱做皮肉生意，我凭什么相信你？” 皮肉生意，皮肉生意，他的嘴一张一合，永远能够吐出最刺人的刀，蛇打七寸，伤人一定要搁着心窝刺才会痛。 许沁冷笑一声，将女儿的耳朵轻轻堵住，靠着那些肌肤相连传递的温暖，他要从这个小小的身躯上汲取无穷无尽的勇气。 贺玄没有见过神色如此刻薄的许沁。 “我卖身，你呢？你没有买吗？” “我当婊子可没立牌坊，你做嫖客的凭什么指指点点？” 许沁堵着女儿的耳朵，坐回沙发上。 “我那时以为你喜欢我......” 贺玄气急他的强词夺理，几乎一脚踹翻茶几，顾及到在场的孩子，强压下怒火。 “以为我喜欢你？”许沁盯着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底，看到藏在眼底，不肯示人的心虚。 Alpha的自尊心。 “我不喜欢你。” “我那个时候只想到钱。” “我就是为了钱才跟你上床的。” 我不像你那样好命，一路顺风顺水，连栽个跟头都有一堆人扶，有无数的选择供你挑花了眼。我从懂事开始，吊在我眼睛前头的只有钱。 没钱就没命，这是许沁娘胎里带来的唯一真理。 许沁抹抹掉出来的眼泪，“我只接受一种处理方法。” “我不要你的赡养费，那一百万我会尽力还，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澜澜。” 无往不利，天之骄子，贺玄第三次吃了败仗，都败给了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