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游戏重置
事实证明，人永远会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看到眼前这一幕，殷丹彻彻底底地被震撼到了，一时间他原本坚定的内心开始有些动摇。 就算苍莘给他说的无比坚定，但苍莘真的能违抗天道吗？而且他这次前往魔域就是为了更快的完成任务，他这样着急，是否说明他想早一点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楚若炀把剑扔到一边，看向殷丹:“看清楚了么，这下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了吧？” “你们把我找过来就是为了向我证明这种事？” “当然不止如此。”楚若炀贴近殷丹，一根苍白的手指在殷丹的胸口上点了点:“你的伴侣可是天行客，天行客，有两次实现愿望的机会。” “一次是他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另外一次是他完成任务以后的奖励。” “你怎么知道？”殷丹忍不住质疑道。 “我当然知道，在我师父离开后的几百年间我做了不少实验找了不少人，就是为了寻找这一丝的可能性。”楚若炀说这番话时，脸上满是癫狂，他伸手按住殷丹的肩膀:“你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为了筹划这一切付出了多少吗？！” “不，你不知道。”楚若炀放缓了语气，转身走上台阶抱起雪倚行的尸体对旁边站着的青炜说道:“把他待下去，关起来。” 青炜走到殷丹面前，殷丹刚抬起手，就看见他放出了魔气，他磨了磨后槽牙道:“不用威胁我，我有腿我自己走。” 青炜遂收回了魔气，只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这座宫殿恢宏雄伟但同样阴森寂静，除了停在房檐上的乌鸦偶尔会啼鸣几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青炜把他带到了一个装潢比较完善豪华的房间，殷丹和他走了一路一直在观察他的状态。 等到了门口他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他做事？” “风芊眠。” “什么？” “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青炜神情淡淡地说道:“他替别人挣来了一条命，但他自己呢？” “他就要死了，殷丹！为了苍莘而死！”青炜情绪突然有些失控道。 “他们都还能回得去，只有他回不去了！”青炜双目赤红，放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既然人人都有实现愿望的权力，那么我也想替他再挣一次。” 说完便不再与殷丹多说，将他关在屋里便转身离开了。 殷丹试了试再推开门，却发现门上设了封印，如果他想要出去，楚若炀那边肯定一清二楚。 他干脆不再尝试，在屋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开始思考起楚若炀今天对他说的话来。 看他们的意思…怎么想都想要针对苍莘吧，但如果苍莘真有实现第二个愿望的可能，说他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他不想和苍莘分开，一点都不想，他不想变成和楚若炀一样的疯子。 … 苍莘这边和凤轩分头探查，却遭遇了魔兽，解救了差点被魔兽吞掉的凤轩后，苍莘准备回到他们暂时的驻扎地。 但他们路走到一半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们回去的路和他们来时的路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这还不是普通的幻觉，简直就和鬼打墙一样，无论他们怎么走，最后也只能回到原点。 察觉到这一点后，苍莘心里一紧，他首先想到的是还在等他回去的殷丹等人，这片大地上出现这样可疑的变化绝对不是偶然。 凤轩也是探路探的一脸焦躁，忍不住低声暗骂:“这魔域真不是人来的地方，见鬼了。” 说见鬼，他们下一秒还真看见了一个人影，原本是凤轩先看见的，但是凤轩的胆子和他本人比起来不中用多了，尖叫一声后十分迅速地躲到了苍莘身后。 苍莘无奈地护着他，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苍白人影。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影由远及近向他们走来，随后在他身后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影子，等他们凑近了看，苍莘才看到他们苍白发青的脸还有呆滞的眼神。 “这些都是…尸体？”苍莘此时也觉得毛骨悚然了，这成千上万的尸体突然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苍莘赶紧叮嘱凤轩掩好口鼻别中了尸毒。 凤轩照做，两人眼睁睁看着这些尸体一步一晃，步履蹒跚地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苍莘觉得这情景诡异极了，但比起他们一直在这里鬼打墙，不如试试别的方法离开这里，比如跟着这些尸体走。 苍莘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凤轩，凤轩想着反正也没别的办法可行，不如跟上去看看。 于是两人跟着这些尸体，一路走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面前。 凤轩看见这座宫殿有些激动，他拉着苍莘的袖子说道:“我见过我师兄来过这里。” “那你师兄…怕是了不得了。”苍莘看着眼前对这座宫殿显示的信息。 【森罗魔域，至圣宝殿】 【副本等级？？？】 【副本领主？？？】 看着那一大片问号，苍莘陷入了沉思，再看着那一群络绎不绝走进宫殿中的尸体，他心里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还要跟着进去吗？”凤轩问道。 苍莘看了看周围，随后从自己的储物仓库里掏出一把面粉糊两人脸上，然后又撒了点隐藏活人气息的药粉。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扮成尸体跟着进去。” “为什么？说不定我师兄也在里面，他嫉恶如仇，绝对会帮我的。”凤轩满脸不解，但因为顶着一脸面粉十分滑稽。 “…你师兄估计早就不是以前你以为的那个师兄了。”苍莘再次看向凤轩，对他说了之前楚若炀盗走他们师父尸体这件事。 凤轩满脸震惊，脸上因为他夸张的表情簌簌往下掉粉，苍莘又给他补了一把:“这…不可能…” “你师兄早就入魔了，以防万一他六亲不认把你也给宰了，咱们还是机灵点。”苍莘给他耳提面命，凤轩这才恹恹地接受了这个消息，只是还一边嘴硬地说:“我师兄最讨厌邪魔歪道了…他怎么会入魔。” 不过不管他怎么念叨，苍莘此时也不会扔下他一人在外面，拉着他就混进了这群尸体的队伍里。 … 另一头，楚若炀看着面对自己的剑还笑嘻嘻的宋客挑起了眉。 “你不怕死？”他问道。 “怕。”宋客笑着回答道。 “但你看上去很淡定，面对我的剑还能笑得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楚若炀饶有兴致地对他说道。 “我只知道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目有神，眼白上有血色暗纹…你另外一把宝剑尺寸惊人。”宋客的目光十分具有暗示性地看向楚若炀的下盘。 楚若炀愣了一下，随后阴鸷的眼里多了几分讽刺:“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些东西，我看你那脑子也确实不堪用了。” “脑子不好用，但我前后两个口都管用，要是死前能和你做一次，我是做鬼也风流啊。”宋客一脸期待地说道。 “愚不可及。”楚若炀一甩袖子坐回了高台上，青炜看着宋客问道:“这人要带下去处理了吗？” “暂时不用，等阵法完成。”楚若炀的目光不再在宋客身上停留，百无聊赖地玩弄雪倚行僵硬的手指。 “那我把他带下去了。”青炜把宋客关进了宫殿后的房间里，在这短短一段路上宋客还不老实，意图勾引青炜对自己实施犯罪，但最后青炜也不为所动，宋客看着他满脸无趣。 “一个个的都为了一个人守身如玉，都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哪知道还有更好的在等着你们。”宋客撇了撇嘴，摇头叹息着走进屋里。 一进屋，他就看见了殷丹:“好巧。” 殷丹也是一愣，他看向青炜，青炜冷声道:“这家伙是苍莘的任务目标之一，如果你嫌他烦大可直接杀了他。” 随后便砰的一声关上门离开了。 屋里两人面面相觑，宋客看向殷丹:“我是什么任务目标？” “你身上肯定有奇怪的地方才会是任务目标。”殷丹对他说道，但无论他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奇怪的地方…奇怪…？”宋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但并没有摸出个什么不同寻常来，他干脆也坐到殷丹面前撑着脸看着他。 “喂，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不知。” “反正没事做，你来上我吧。” “滚。” 宋客伸出手就想解开腰带自给自足，但被殷丹看到立马用绳子把他手给捆了起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这些？！” “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反正我无论如何都要死，死之前爽一爽应该不碍事吧。” “……你碍着我的眼了。” “那我背对着你弄。” “闭嘴吧。” 宋客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只好自己进入系统中去找点直播看看，结果在直播平台首页出现了一条官方视频。 【警告：魔域异常，请所有玩家立刻远离魔域，魔域所有副本和活动全部关闭。】 视频里是冲天的血光和无数站在血光中的尸体，那些尸体在血光中逐渐破碎，而那道血光却冲天而起，直接刺破了层云。 宋客哇哦了一声，殷丹朝他看过来，宋客眨巴了两下眼睛:“我们好像都要完蛋了。” …… 苍莘拉着凤轩躲得远远的，看着那血光冲天而起，而那些尸体还不停地冲向那诡异的阵法中心，他有些不寒而栗。 早些年他在网上见过邪教做法的场面，但眼前的场景显然比邪教还要夸张。 那些动起来的尸体，会在一瞬间就消失在血光之中，随后随着尸体的数量越多，那血光光芒越盛。 最后直接冲破云霄，在那云层之中好像隐隐出现了什么。 一开始只是一个白色的小光点，随后这个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圆，就像是天幕被强行破开了一个洞口一般。 此时楚若炀从大殿中走了出来，苍莘看见他站在那光点下方，仰头看着那处不断变大。 “师兄…”凤轩下意识想喊楚若炀，但被苍莘紧紧地捂住了嘴。 他绷着脸小声说道:“你好好看看，那还是你师兄吗？！” 凤轩看着楚若炀癫狂的神色，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苍莘看向楚若炀，而楚若炀此时也扭过头突然看向他的方向。 ！ 苍莘没想到会突然被他察觉，正想换个地方躲藏，但谁知楚若炀此时却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也正好省去我去抓你的功夫，出来吧。” 凤轩担忧地看了苍莘一眼，苍莘默默走到楚若炀面前，而楚若炀此时却又抬头看向被洞穿的天幕。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苍莘也抬起头看向天幕。 “那是天道所在。”楚若炀说完，身形便化作一道黑光闪进了那个洞口之中，苍莘心里一惊也跟着化作一道白光紧随其后。 在他们走后，几乎是所有人都莫名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天空中雷声大作，像是在警告和示威。 殷丹拎着宋客离开那间屋子，一出门就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他直接甩开宋客，化作一道红光也想冲进那光点之中。 但光点却把他拦在了外面。 他只能一拳敲在那无形的空气墙上，看着光点内的虚空无计可施。 … 苍莘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上百个工位，此时在工位里坐着的人都失去了意识。 苍莘回头看向自己出现的地方，那里正是一块发着白光的电脑屏幕，而其他工位上电脑的屏幕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游戏画面。 他这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穿过这些工位，走到了办公室外，刚走出去就听到了一声惨叫，他抬起腿向惨叫发出的地方跑去。 随后他就看见楚若炀手里提着一把剑正在逼近一名穿着西装的女子。 “住手！”苍莘赶紧阻止他，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游戏里的模样，而是变回了他现实中的样子。 以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对付不了楚若炀。 楚若炀转过身看到他，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勾了勾唇角:“原来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苍莘大声质问道，楚若炀转了转手中剑，慢条斯理道:“也不是想干什么。” 随后手腕一甩，长剑瞬间钉在了那个想要逃走的女人面前。 女人尖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楚若炀走过去拔起剑看向苍莘:“这些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天道了吧…九尾说的没错，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苍莘见他逼近，往后退了一步，楚若炀用剑身拍了拍他的脸:“不过是一群凡人罢了，也妄图自称天道？” “你…” 楚若炀从他身侧离开:“等我杀了这所谓的神明，我们就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了，这难道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吗？” “你不要做傻事。” “傻事？不，这是正确的事。”楚若炀抬脚向门外走去，苍莘站在原地，脑子里疯狂地想着能阻止他的方法，此时2507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是晚了一步，竟然被他找到了这里来。”2507看向楚若炀离开的方向。 苍莘看向他:“那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让他毁了这里不成？” “当然不行，如果他毁了这里，游戏世界就会崩溃，谁也活不了。”2507淡然地说道:“你必须阻止他。” “可我现在…怎么阻止他？”苍莘看着自己这具因为不健康作息而变得颓靡的身体，他觉得十分为难。 “我可以暂时让你拥有游戏里的能力，但只是暂时的。”2507看向那个昏过去的女人，随后坐在了她刚刚坐的位置上，打开了电脑。 苍莘走过去看到他一通操作以后，自己的身上就出现了神级护甲，手里拿上了神剑。 2507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被强化了，快去送。” 苍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性格学歪了？” “有吗？”2507直接装傻。 这家伙和九尾待着绝对没学什么好东西。 但好在自己现在总算有了和楚若炀对抗的资本，他直接提起剑就去找人去了。 2507悠闲地坐在座位上手指继续在电脑上操作着，没过一会九尾的手突然从电脑里冒出，勾上了他的脖子，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见状嗤笑一声:“你可真是好算计。” “彼此彼此。” … 苍莘一路寻着楚若炀走过的路上了电梯到了最顶层。 最顶层是个十分宽敞的大平层，一走出电梯一切都一览无余。 在这一楼里摆放着不少游戏舱，在最末端的位置还有一个巨大的投影屏。 投影屏里正播放着游戏中那一道冲天的血光，而楚若炀此时却坐在一台游戏舱上。 “楚若炀，快住手，如果你继续横行无忌，整个世界都会消失。” 楚若炀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伸手破开了那游戏舱，从里面拎出来一个人来，这人看上去神情恍惚，被楚若炀拎着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家伙的魂魄都有缺失，但剩下的魂魄却在维持我们世界的运行。”楚若炀起身又去打破下一台游戏舱:“我一直很好奇那所谓的直播到底是给什么人看的…这就是答案。” 这些人虽然缺失了魂魄，但身上的穿着却非富即贵，他们显然是自愿进入游戏舱体验，但因为种种原因却又被强行控制在了里面。 苍莘看向这些人的神色也十分复杂，但等楚若炀砸碎了足够多的游戏舱以后，楼层最末端的投影屏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根红色的细线。 一个电子音合成的男声自里面响起:“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你们确实值得让我刮目相看。” 楚若炀和苍莘一同看向那屏幕，只见那红线卷了卷变成了一个简笔画人脸。 “很高兴见到你们，我是这个游戏的制作人。”那人脸变作了一个笑脸，嘴巴一张一合道。 楚若炀捏紧了手中的长剑怒声道:“我管你什么制作人，少在那装神弄鬼，把我师父还回来。” “你的师父？”表情变了变随后在简笔画脸的旁边出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雪倚行。 “你说的是他吗？” 楚若炀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不发一语。 “很遗憾，这位先生并没有完成他的任务，他已经离世了。” “你，说，什么？”楚若炀走到那屏幕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 随后画面上出现了雪倚行的具体信息，他原本是一名高中教师，因为被学生侵犯产生了心理阴影，专家使用了游戏疗法为他治疗心理疾病，但因为病情恶化迅速，最后身体机能衰竭死亡。 “这不可能，他没死，他说他回去了！他说他回到另外一个世界了！你在骗我！” “我不可能只是为了你而故意编造谎言，对我而言有没有什么好处。”那个笑脸变了变变成了无语的表情:“你们入侵到我的世界这才是让我最苦恼的事。” 楚若炀看着屏幕上的照片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可是你把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包装成游戏盈利，这是违法的吧？”苍莘提出质疑。 那个表情看见苍莘以后又变得笑容满面:“你说的对，即使是在未来这也是一种违法行为，但我能支付的起所有违法的费用，法律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随后表情变成了一个箭头指向那些游戏舱:“看见这些游戏舱了吗，这里面可都是政界和金融界的大鳄，只要他们在我这里，资金就不会短缺，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操控一个世界算什么，只要我想，还能有千千万万的世界供我所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破坏每个世界的秩序，被控制的那个世界会面临崩坏的风险。”苍莘看着那个表情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看就像这样。”表情的旁边出现了一段直播录像，在录像中，魔界里突然生出了无数魔物，这些魔物有目的性地袭击着游戏里的所有人，世界公告上写着【受bug影响，游戏临时维护】 所有玩家强制下线，而留在游戏中的人必须逃离那些没有理智，又十分强大的魔物。 看见里面的角色不断的被吞吃，世界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苍莘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颤抖:“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你疯了？” “游戏重置而已，和五百年前一样，上次是血狐做乱，这次是魔潮降临，你不是说秩序混乱世界容易崩坏么，那就在他崩坏之前将他重置不就行了。” “你这是在杀人，你在犯罪。” “不不不，在外人眼里，这只是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