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那把我的记忆也抹去吧
几百年前，山灵刚修成人形，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向往。 而他所在的山上也正好有一群人在此筑基修山门，他们兴致勃勃地说着此后便在这座山上开宗立派，哪怕他们现在只有几个人，在不久的将来，这里终会成为名声赫赫的大宗门。 在这些人之中有一名领头人名为雪倚行，是一名从外表看上去都比寻常人类更加俊美的人，只要有他在，周围人的目光都会情不自禁往他身上汇聚，茕也看出了这几人对他都抱有不一样的情愫。 他们白天相处与兄弟无异，在夜间雪倚行又显露又会拿出一件发光的法器，诱导几人与他交合。 一开始雪倚行身边只有一名黑衣寡言的男子，也只与他行鱼水之欢，可是越到后面雪倚行的行为也就越是放浪形骸，甚至能同时与多名男子交欢，淫靡至极，而也是在那时雪燕宗开始迅速发展，已经逐渐展现出日渐壮大的规模。 雪倚行也是在雪燕宗逐渐发展起来的时候，开始广收门徒，成了一代宗师。 只是好景不长，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下，还没完全壮大起来的雪燕宗遭受了灭顶之灾，门内弟子死伤大半，但宗主雪倚行却不知所踪。 茕最后看见雪倚行的时候，他半边身子已经血肉模糊，但他的手里却还牢牢抓着那枚吊坠，嘴里念着愿望重生什么的字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识，倒在了他的山神庙中。 他因为好奇，上前查看，却不料意外地占据了雪倚行的身体。 在通过雪倚行的身体看向这个世界时，他发现了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比如在看一样不知名的生物时，生物旁边会出现注解的词句，从他身边走过的人头顶会有一串奇怪的符号，他们嘴里说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仅仅时通过一个透明小框竟然就能与全世界的人聊天。 他逐渐发现了，雪倚行这一类的人类与他们不同，他们就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茕不可自拔地喜欢上了雪倚行曾经拥有的这一切，并利用这些技能和信息，很快修复好了被毁的雪燕宗。 他发现自己比起做那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山神，他更喜欢这喧闹的人世间，他不必再一脸羡慕地看着别人生活，现在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苍莘看着茕扮演的雪倚行在人群中混的如鱼得水时，内心也忍不住有些感慨，谁能想到这玩家的外表下竟然已经是另外一个灵魂了呢？ 而且还是一个来自于几百年前的灵魂。 他看着茕将雪燕宗发展壮大，自己成为了雪燕宗无可厚非的宗主，他一开始体验人生的性质却突然发生了改变。 或许是从他无意间触碰到了那枚直播吊坠开始。 让他看到了人性中最为丑恶污秽的一面，他一边觉得嗤之以鼻，一边内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动。 那是隐藏在人类内心中最原始的本能，交配繁衍，但人类好像更喜欢在交配中获得的快感，他们用尽手段反复体会那濒临极致的感受，那是比毒品还要让人上瘾的东西。 苍莘眼睁睁看着原本单纯无暇的茕走上歧途，或者说本来雪倚行留下的这具身体就是天生淫荡呢？ 茕在种种耳渎目染之下，开始变得渴望欲望得到满足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那个从来都是高岭之花，冷傲矜持的仙师在私底下也开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甚至无师自通了直播的方法，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人注视辱骂时，那种快感更加令他无法自拔。 也正是在这时，他的二徒弟，枫月察觉到了不对。 苍莘看着在茕回忆中的枫月，他发现这人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名普通弟子，他的眼眸里通常隐藏的都是算计，比起雪倚行这位师父，他看上去像是比他师父城府还要深的多。 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如何袭击猎物的毒蛇，在茕第一次露出马脚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随后便在茕直播时逮了个正着。 他震惊于自己师父的淫荡，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背叛和愤怒，在得知自家大师兄已经和师父有过首尾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仅自己开始利用茕这秘密威胁他让他与自己做，还蒙骗凤轩一同奸淫他的师尊。 在枫月丧心病狂的条件下，茕的欲望越发壮大到不可收拾，甚至也开始学起以前雪倚行的举动想要和更多人苟合，但每一次都被枫月抓住，然后就是更为严苛的惩罚。 他对枫月没有太多感情，他只觉得气恼，气恼枫月一次次打破他的计划，也气恼这几个名义上的徒弟都对他如此放肆，他的理智和欲望互相抗衡了一段时间后，他决定让这三个徒弟远离自己，只有他们离开以后他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不成想，他的自由还来不及实施，就也遭遇飞来横祸，以至于现在发展成如今的场面。 苍莘看着茕脸上的遗憾抽了抽嘴角:“所以说你最遗憾的事，并不是说离开了你的徒弟和宗门，而是到最后也没能与外人…那什么？” 茕听他开口，目光便一眨不眨地汇聚在他身上:“我一直在追求更大更厉害的男人，就比如你…” “不，我就算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苍莘摆了摆手:“而且我觉得你在理解人类的道路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满足欲望而不择手段，起码我就只想和我的伴侣做。”苍莘摆了摆手。 茕很不理解:“那样太无聊了。” “不无聊，两情相悦的交合是最令人激动和亢奋的。”苍莘笑道:“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会两情相悦，就好像我很喜欢枫月，枫月只把我当成一种道具一样，我看不透他。” “……也许你也可以试着向他表明一下心迹？” “不。”茕摇了摇头:“且不说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就算有…他也只会用厌恶的目光看着我，毕竟在你们人类的嘴里我是个欺骗了他人感情的小偷，小偷不被打死就已经很幸运了。能让我现在还活着甚至能与你说上话我就很感谢他了。” “天道的处罚，我想也并非是让你灰飞烟灭。”苍莘说道:“可能是只是抹除你的记忆而已。” 茕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神色却变了变:“抹除记忆么…” “毕竟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苍莘起身抖了抖衣摆上不存在的灰:“我希望你忘掉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后能重新做人，不，重新做妖，以后就不要再和人类产生纠葛了。” “好。”茕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了一抹略显悲伤的笑容。 不知为什么，明明那人欺辱他最狠，到最后自己竟然还对他有那么一丝不舍。 苍莘走到茕面前，伸手点在他地额头，他身为GM有手动修复bug的权力，对于茕，他并不想用和九尾一样的方式处理，毕竟他只是误入凡尘而已，真该修复的明明是那群没有底线丧心病狂的人类才对。 他刚要动手，门外却走进了一人。 “住手。” 苍莘回头看他，发现竟然是枫月，那个在茕的回忆中色彩最为浓重的人。 “你要对他做什么？”枫月看向苍莘，语气不善，茕看了一眼两人，挡在苍莘面前:“枫月，我已经与你们无关了，你究竟还要干什么？” “你欺骗了我们那么久，说离开就离开了？”枫月眼带嘲讽地看着茕:“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已经和你们道过歉了，而且我也会接受我应有的惩罚。” “惩罚？忘记我们重新开始？这算什么惩罚？”显然刚才两人的谈话被枫月听了了进去，此时他看向苍莘的目光十分抗拒。 “那你还想怎么样？！”茕也有些愤怒了，当了那么多年宗主，他自然也有些宗主的气势在，生起气来也是气势逼人，与他之前的愧疚神色天差地别。 “我不允许，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你把我们置于何地？！”枫月也难得有些情绪失控。 两人在苍莘面前争执起来。 苍莘却莫名察觉到了，也许枫月对于茕的感情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风轻云淡，起码能在知道真相后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追过来，除了恨之外更多的应该是产生了另外一种感情。 现在轮到他感到尴尬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要强行拆散牛郎和织女的王母娘娘一样，他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后，面容冷肃道:“既然你也忘不掉，不如也一起将记忆抹去吧。” 枫月愣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挣扎，而茕的反应却是更大，他对苍莘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与枫月无关…惩罚我就好…枫月是无辜的。” 枫月听茕这么说，看着他着急的神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恍惚。 “枫月，我并非你的良人，迟早有一天你会遇到你真心喜爱的人，到那时，你就忘了我，要全心全意地对他好，当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切莫与我一样…活成了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模样。” 与那人相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所说的话他也一直铭记于心，而现在他发现他到底还是辜负了他的期待。 他并没有成为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而是一意孤行地伤害了真正在意他的人。 他拉开还在与苍莘求情的茕，面色凝重中又带着几分解脱:“把我的记忆也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