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微亮，古灵的双膝跪得麻木了，灼烧的伤口火辣辣的，钻心得疼，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几乎支撑不下去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袭熟悉的白衣，还是记忆里的那个人，只是面容消瘦了很多。

    “羽儿……”古灵艰涩地开口，唇瓣干裂，喉咙也干干的，声音嘶哑难听。

    卿玖俯视着他，目光淡淡的，不悲不喜，“古灵，你在执着什么呢？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不是的，我们曾经也那么快乐，那么恩爱，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为什么要放手？而且，我们还有孩子，他认得我，他喜欢我，你忍心让他没有父君吗？”

    卿玖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那只是曾经，古灵，你为什么不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借口！”古灵怒吼一声，自嘲一笑，“我到底哪里不好？时焱样样都不如我，还是人人喊打的魔头，为什么你就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不会勉强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你若是对我有对他的三分柔情，我又何至于如此？”古灵冷着脸，厉声道，“总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罢了。”卿玖轻叹，“你起来吧。”

    “羽儿，你想通了，愿意跟我回去了吗？”古灵大喜，艰难地站起身，疼得直冒冷汗。

    卿玖退后两步，也不去扶他，“你随我去个地方。”

    “羽儿……”古灵拉住他的衣袖，卿玖轻轻一震就挣开了。

    “不要碰我，这里是栖梧山，不是你的天界，我能让你进来，自然也能让你出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卿玖走得很慢，古灵不敢造次，始终落后两步跟在卿玖身后。

    天色微亮，他们走到了山上的断崖。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见卿玖停下来，古灵讶异问道。

    卿玖沉默，只望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发呆，冷冽的风吹起他耳边的白发，“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待古灵说话，他又继续说，“这里叫无尽崖，深不可测，底下是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掉下去的人没一个能上来的。”

    他冷冷地看了古灵一眼，“即使是不死不灭之身，也不例外，一样灰飞烟灭。”

    古灵顿时觉得后背一凉，往后退了退，抵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周身的灵力都被扼制住，“羽儿，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卿玖唇角微勾，“我给你这个机会，古灵，我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陪我去死，不好吗？”

    古灵瞪大眼，转身就往旁边跑，却骤然被弹开，几条黑色的锁链从墙中伸出，缠住他的手脚，把他裹成了一个蚕蛹，无尽崖的尖端同崖身断裂开来，漂浮在空荡荡的悬崖之上。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开呢？”卿玖走上前，轻轻踢了踢地上的链子，“这无尽崖的法阵原就是为了对付你们天族，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在你身上。”

    古灵满目震惊，“练羽，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勉强你了。”

    卿玖皱了皱眉，“你这人，怎得变得如此之快，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放手，你爱我，就当陪我去死，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也算是还给你。”

    他牵着锁链就要往下跳，却突然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师尊！”

    “爹爹！”

    卿玖脚步一顿，回头看见一条巨大的青龙飞驰而来，撕裂呼呼的风，尾巴上还挂着一条小龙。

    时焱醒来不见卿玖，出门寻找，结果宝宝也突然醒了过来，似乎是与卿玖有心灵感应，一直哭，浑身一直抖，拉着时焱要找爹爹。

    他们缠着缥缈真人问了许久才告诉他们卿玖的去向。

    “师尊！不要！不要离开我！”时焱目眦欲裂，巨大的龙身一个劲地撞击阻拦他的屏障，小龙见状，也砰砰砰地往上撞，不一会便都撞得遍体鳞伤。

    卿玖眼泪唰得就掉下来了，“别这样……焱儿……砚安……对不起……”

    “师尊！你回来！求求你，你回来好不好，我来杀他，我来杀！”

    小龙撞得没了力气，变成了人形，落了下来，时焱却顾不上他，缥缈不忍心，现身接住了宝宝，“别白费力气了，这法阵以青鸾之心启动，牢不可破，一旦开启就停不下来，没有用的。”

    “不！不！！！”

    卿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舍不得，眼睛一闭，带着古灵跳了下来，一道金色的光束直冲天庭，然后又消失不见，归于平静。

    时焱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也要跟着跳下去，被缥缈拦了下来，将怀里的宝宝抱给他，“你不要宝宝了吗？他是练羽最在乎的，最放心不下的，你答应过他要疼他，要好好照顾他，如今便不守承诺，想要一走了之了吗？”

    宝宝吓得连哭都忘了，瞪圆了眼睛，额头破了口子，鲜血流下，滴在了他长长的睫羽上，弄花了他白净的小脸。

    时焱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宝宝扑过去抱住他，趴在他怀里咬着唇小声哭泣，不敢哭出声来。

    “是我不好……都怪我……若不是我非要计划周全，就不会让古灵一再出现，师尊也不至于如此，都怪我……舍不得离开……”

    时焱抱紧宝宝，痛苦地闭上眼。

    “不怪你，练羽本就时日无多，在孩子出生以前便同我联系，要我助他，手刃古灵。”缥缈递了封信给他，“这是他留给你的。”

    时焱捧着信，不敢打开看，只站起来轻声问宝宝道，“砚安，你想要天帝的位子吗？”

    宝宝抹了把脸，狠狠地点了点头，“要！杀他们！”

    “晚辈拜别真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