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傅从川从小就独来独往，倒不是其他人或者同学排挤他，只不过是他觉得别人玩得东西都太过无趣，还不如看书。至于父母那里，忙于工作的父母压根儿不觉得自家孩子有什么毛病，除了表情变化不大，其他的，简直不能更满意，和邻居聊天的时候，别人家抱怨着孩子总是成绩不好还总闯祸，他们甚至连表示赞同的机会都没有，毕竟傅从川太听话了。 刚上任的班主任挺较真的，觉得傅从川一定是心理上面有问题，不然这个年龄段的小孩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和家长交流了好几次，家长不当回事，在办公室里和其他老师讨论，大家也觉得傅从川这个人没毛病啊，也不是话少内向，和老师讨论起问题来一套一套的。班主任无奈放弃了“傅从川拯救计划”。 傅从川就这样独来独往一直到现在工作。这个公司是他研究了之后觉得在当地还比较适合他的一家，所以在宣讲会的时候还特地咨询了很多问题……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公司的员工氛围会这么差！在下午的上班时间开始后不久，总是踩点上班的组长通知大家今天下午下班后有团建活动，一个部门一起，已经确定了是自助餐厅，吃完饭转场KTV。 傅从川一向忽视这些活动，大学的班级聚餐就没去过，刚要发表意见…… “别闹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团建是上头考核指标范围内，一个都不能缺，花的是公司的钱，公款吃喝还不好啊？”易唯停了一下，放低了声音，“万一指标不合格，今年的奖金又要打折扣，你们乐意？” “啊啊啊，我宁愿公司取消这个指标，把团建的钱算进我的年终奖！” “别贫了哦，你以为我不想？好了，就这样，一个都不能缺席，包括你傅从川。” 傅从川：“……” “咱们组我记得有俩有车对吧，受累一下？” “油钱报销就受累～” 傅从川听着其余几个人和易唯的打趣，脑子里迅速划拉着自己的日程表，然后几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啧”，浪费时间。傅从川把干脆就留这个公司的想法在自己心理划掉。 因为团建的原因，今天的下班时间稍微提早，在组长的招呼下，傅从川也不得不坐上车一起去了餐厅。 部门负责人在约餐厅的时候和餐厅说好了占下集中区域的六人桌，算人数下来，其实还是有空余，不过负责人大概没想到会有如此不看眼色的人。傅从川到了餐厅就自顾自地挑了一个稍微算偏的两人桌。易唯作为组长，自然要负责给负责人顺毛，最后，易唯秉着不能任何一个组员落单的想法，和其他人说明了一下就跑去和傅从川拼桌。 这个部门大多都是熟人，新来的也几乎都和老员工搞好了关系，除了傅从川这个冰块。易唯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大家调侃了他一句易妈妈要去带自闭小孩就自个儿去挑吃的了。 傅从川在选定位置，服务员放上小火锅的锅底后就去拿吃的，等到转了一圈回来，就看见易唯坐在自己位置的对面，已经拿好了一两碟小吃正吃着。 这又碍不到他，火锅已经烧开了，傅从川把自己拿的菜品往里面丢，不断升起的热气模糊了对面的脸，加上自助餐厅要人瞎掉的偏黄灯光，傅从川还真不知道对方用着什么眼神看他。 放下空盘子，易唯那边推过来一碟小蛋糕。 “煮熟还有一会儿，你又没拿其他吃的，先吃点这个？” 傅从川没有理他，他下在火锅里的食材都是需要煮一会儿的，于是他又准备起身去菜品区，易唯在他离开前叫住了他。 “我有点晕车，现在还没缓过来，你帮我拿点吃的吧，随便什么都行。” 傅从川皱了皱眉，想对他说从一般情况来说，即使他晕车，这会儿也不影响他去拿菜。不过傅从川想起了某一天晚上，透过手机听到的易唯的喘息。傅从川为数不多的情商觉得如果不满足这人的要求怕是更会借题发挥然后浪费他的时间，不如干脆就满足他，堵上嘴就不会有其他事了。 坐在位置上，拿公筷拨弄着火锅的易唯心理也像这火锅的汤底，冒着泡……有戏！易唯期待着傅从川会拿什么吃的给他，不过拿什么吃的，他都会开心的，毕竟是傅从川…… 才怪！ 易唯看着摆在自己的一满碟小蛋糕小麻薯，愣了几秒，然后直接拿起漏勺漏火锅里的食材。 小火锅里一次性能下多少菜呢？没夹到几次的傅从川沉默地又去拿菜。 易唯看着眼前的小蛋糕，又看了看桌边贴着的剩余食物不能超过300克的警示条，长叹一口气，算了最后再收拾吧。不能完全指望傅从川的易唯自己去了菜品区拿自己要吃的菜，路过饮品区，看着摆的鸡尾酒，心动了一下拿了一杯，回到桌子的时候，傅从川已经在下第二碟菜品，易唯放下东西又回去拿了一杯冰果汁。 把鸡尾酒推给傅从川，“给你个建议，喝点酒沾点酒气，然后转场的时候就说你醉了，我们就可以提前走了。” 傅从川的视线从火锅移开，看向易唯。 “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医生开的药有头孢。” “……”易唯起身把小蛋糕放在了傅从川的面前，“我不宜摄入过多糖分，这是你拿的，请都解决掉吧。” “我不喜欢……”傅从川看见易唯点了点那个警示条，吞下了剩余的话，拿起一个小蛋糕开始吃。 众所周知，自助餐厅的小蛋糕一般都不怎么样，傅从川也不爱甜食，人看着冷淡，其实还挺好辣的，所以吞个小蛋糕眉头越皱越深，易唯捞着傅从川下在火锅里的菜。在傅从川吞下第二块蛋糕的时候，易唯饶过了他，把碟子拿开了。 在得到易唯明确回答自己会解决之后的傅从川看了看火锅和对方已经吃得嘴唇泛红的易唯，又是沉默的起身。 此后，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吃着，一句交流都没有。 等到负责人过来告知该转场的时候，桌子上还剩下了那一碟小蛋糕，傅从川就准备看易唯怎么收拾……一些蛋糕被压进火锅里，一些蛋糕被咬了一口然后用纸包着放进了桌上的垃圾盘，服务员刚好路过倒干净了盘子，剩下几个麻薯怎么也没超过300克。 易唯招呼着傅从川坐车转场去KTV。 易唯在出发前向他们保证十一点前绝对会结束，六点到的自助餐厅，一个多小时的用餐时间，傅从川在九点前就离开了……和易唯一起。 因为易唯明显的抢食行为，傅从川没有吃饱，但他吃撑了，又坐了车，一下车就吐了。这样也没法继续喝酒唱K，大家只好放过他们。 易唯找了个卫生间吐干净了，用矿泉水漱口。 “我没事了，傅从川你要是还有事可以先走。”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