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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少爷,请你放开我。”

    青年低垂着眼,俯视着一脸怒容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

    少年的唇有些颤抖,他微微仰着脸,眼里满是莫名其妙的愤怒。然而他胸腔里的怒火燃了几次之后,终于熄灭在心,只余了些灰不拉叽的灰烬,被青年眼里的漠然吹散。

    白钧儒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落败。

    他默默地放开洪膺,伸手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软软地叫了声“洪膺大哥”,他眼里没了之前的阴霾,乌黑的大眼睛染上了层水色,正眨巴着看着洪膺,声音里带上了些委屈。

    “对不起,你……从来没对我笑过,却对那人……笑了……”

    洪膺闻言,当下心里便是有些哭笑不得,然而他面上还是那副无表情的模样,伸手轻轻推开了又悄悄朝他靠过来的少年,道。

    “二少爷,你……已经不是小孩了,这狗皮……这黏黏糊糊的孩子秉性,也该收一收了。再者,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我感兴趣。”

    洪膺话音刚落,白钧儒便愣住了,之后脸上是又红又白,眼里的水光更盛,抿着嘴巴皱着眉毛的样子活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

    洪膺话里的嘲讽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是就算他不是小孩了又怎么样,这一点也不妨碍他不许洪膺对别人好啊。

    “我不管……洪膺大哥你不准对别人笑,就算是朋友也不行,我就愿意当小孩,我就愿意对你黏黏糊糊……”

    白钧儒说着说着,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这么个大小伙子,居然说哭就哭了,洪膺除了震惊之外,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凶不过别人只能怂了吧唧地哭哭啼啼的也只有他白钧儒能干的出来了……

    洪膺边无语边结结巴巴地让他别哭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会正哭哭啼啼的小子前几天差点让他下不了床的事。

    白钧儒见状便顺着洪膺的竿子往上爬,他眨着湿漉漉的睫毛望着洪膺,吸了吸鼻子,悄悄地蹭近了一步。

    “洪膺大哥,你还没答应我……”

    少年似乎笃定了青年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耷拉着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洪膺还当真是吃软不吃硬,他不想和白钧儒为这事纠结下去,于是他别扭地答应了白钧儒,只想这小子快点离开。

    “真的吗?太好了,那你现在对我笑一个!”

    “……”

    白钧儒又去了军营,这次可没人逼着他去了,也不知道他忽然改变了什么主意,白钧煜知道的时候,也只是笑了笑,眼里竟没有意外,只是吩咐白刹看着他点,便低下头继续看他的文件去了。

    洪膺被允许到后花园走动,他一早便按耐不住,跑下楼去活动起了身子,还亮起了嗓子。

    有段日子没练了,他还有些生疏了。

    吊完嗓子,他便开始一板一眼地打起了拳,枯叶随着凉风落满了一地,远处的太阳徐徐升起,透过光丫丫的枝干洒落在青年高大的身躯上,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金黄色。

    白钧煜早便被他的吊嗓所吸引,他倚在窗户边,望着下边的人。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天鹅绒睡袍,散落下来的发披在肩上,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时不时地吸上一两口。

    金黄的光和雾白的烟在男人脸上交映着,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风偶尔吹散他脸上的烟雾,露出了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他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楼下人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洪膺擦了擦额上滴下来的汗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热气。他一张脸晒得有些发红,整个人就跟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他一身灰色的短打布衣早便被汗水浸湿了,此刻正粘在他身上,他身上的肌肉轮廓都显现了出来。

    过路的丫鬟们都红了脸,低下了头,匆忙地和他擦肩而过。

    洪膺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在大芳梨园时,晨练完经常会光着膀子,也没什么人

    会盯着他看,因此他有些奇怪,这些丫鬟们干嘛一个两个都低着头。

    他也没想太多,直接进了房里。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他差点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里的男人吓一跳。

    洪膺立马紧绷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的铁青了起来,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一号危险人物在家里。

    男人还是那身黑色的睡袍,他斜斜地坐靠在洪膺的床上,双手环胸,一双长腿从睡袍中伸出来,大大喇喇地敞开着,白皙的肌肤和纯黑的睡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加上他那张令无数女人垂涎的容颜,竟然有种诡异的色情感。

    然而洪膺可不是女人,他也不会被男人的皮囊所诱惑,他知道这人一张绝美容颜下,有着一颗怎样卑鄙丑陋的心。

    “一见到我就紧张,怎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白钧煜拂了拂自己的额前发,调侃道。

    “先生有什么事。”

    洪膺不自觉地捏紧了自己的裤子,暗暗地警惕着。

    “过来。”

    男人并没有回他,只是张嘴吐出了两个字,直勾勾的眼神带着些亵玩打量着洪膺。

    洪膺僵着身子,脸色一阵发白,他知道过去会意味着什么,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抗拒令他根本迈不开那双沉重的脚。

    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把他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先生,我只是一个戏子。”

    白钧儒对他做那些事也就罢了,可他搞不明白这白钧煜为何也喜欢对他做那些事,他一个粗鲁的大男人,浑身硬梆梆的,哪里比得上女人的娇软?还是说这人就是故意来羞辱他的……

    “所以?”

    男人挑了挑眉,撑着脑袋看他。

    “而您,是烟城的大人物,我不值得您把心思花在我这。”

    洪膺吐了一口气,缓缓地把心里所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男人愣了一会,半晌才笑出声。这根木头,万年闷不出一个屁,一放便是如此滑稽的痴言,这是睡迷糊了?他白钧煜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你这人啊,总能知道我的笑点,我怎么就把心思花在你那了?”

    洪膺慢慢涨红了一张脸,他知道男人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他只是个戏子,像这样的大人物根本就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花心思了,可既然如此,为何要把他关在了白府?

    “你的眼神在疑惑,在疑惑我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对不对?”

    白钧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

    “本来呢,是想等白钧儒那小子玩腻了就让你回去的,可谁知道他对你宝贝的紧,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样子,放你走了,指不定那小子会闹出什么事。”

    “放我回去,我保证离的远远的。”

    青年一双眼睛里满是坚定,他直视着白钧煜,严肃的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你不觉得,以你的身份对我提要求,是一个笑话吗?”

    男人慢慢收回脸上的笑容,眸光沉了下来。

    “过来,我不会再说第三次。”

    洪膺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很快便被男人打断了,他咬了咬后槽牙,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悲凉。

    他缓缓地走向横在他床上的男人,拳头握的紧紧的。

    才刚走近床沿,洪膺便被男人拉住,跌在了他身上。男人一把抱住他,在他颈边嗅了嗅。

    洪膺下意识地想撑起身来,却被白钧煜按住头,堵住了嘴唇。

    ……

    然而白钧儒就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居然罕见的没有去找他的洪膺大哥,而是直奔三楼,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管家何叔后脚便跟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随后被房里的一声怒吼吓了个激灵。

    “滚!”

    何叔看着那扇精致的大门,无奈地摇了摇头,猛地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响了起来,之后房里便像是烧了鞭炮一般,各种瓷器珐琅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何叔吓坏了,他不知道这小祖宗又怎么了,那些东西碎了可不要紧,人受伤了可得不偿失了,他赶紧拍门。

    “二少爷,我的小祖宗诶,你这是又怎么了?有气拿我们撒啊,别自己闷坏了身子,哎哟你开开门啊!”

    边说着边命人去请白钧煜来。

    “快去洪爷那把先生叫来!”

    丫鬟领了命急忙忙地下了二楼,小心翼翼地在洪膺门前叫了一声。

    “先生……”

    白钧煜这会才刚亲了个嘴,便被楼上的动静整的兴趣全无,他把头埋在洪膺的肩窝里,调整了好一阵气息,随后狠狠地咬了一口在洪膺的脖子上,才从他身上爬起来。

    男人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后面无表情地去开了门。

    门外的丫鬟看到男人的表情差点没跪下,她低着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先生,二少爷……他……他 ……”

    白钧煜一言不发地走了,丫鬟哆哆嗦嗦地跟上。

    洪膺躺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抬起手来,拼命的擦拭着嘴唇,擦弄了一会后便弹起来冲进了浴室,用水杯接水疯狂地漱口。

    ……

    “先生,先生您可算来了,二少爷他……”

    何叔一看到男人,便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男人便飞起一脚,直接将那扇门踹了开来,何叔被吓的瞬间嘘声。

    门内一片狼藉,白钧儒阴着一张脸,倚着床脚正坐在地板上,即便是房门被踹开了他也无动于衷。

    白钧煜冷着脸,烟褐色的眸中毫无波澜。

    “你这是上哪受了气回来。”

    门外聚集了一些下人,他们都低着头待命,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有何叔跟着进了房间,但他也只是垂着手在一旁焦灼地看着,丝毫不敢上前收拾。

    少年怔怔地盯着某一个地方,也不说话。

    男人皱了皱眉,把脚边的碎片踢了出去,寻着一些能下脚的地方走到少年身旁,甩了甩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翘起了二郎腿。

    “说话,白钧儒。”

    男人语气中没了适才的冰冷,反倒是多了些无奈。

    他话音落了很久,也没见白钧儒吱声,屋子内的氛围顿时静到了极点。

    “大哥,我要出国。”随着白钧儒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桌子边沿上,倒下的青花瓷在滚了一圈后,终于坠落于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