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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遇见

    三十一日的时候,姜明远又催促着姜溪回去过元旦了,姜溪很自觉的带着柳奕之一同前往。

    司机陈叔开车过来接,熟稔地同姜溪打了个招呼,“小少爷。”又分外热情地同柳奕之打招呼,“姑爷!”

    这略显古着的称呼让柳奕之楞了下,他开着门让姜溪上车时又忍不住笑,“谢谢陈叔,承您吉言。”

    姜溪第一次谈恋爱,腻歪到不行,以前看柳奕之哪哪都不对味,现在又变成看哪哪都好看。他连续几天都维持着极度亢奋的状态,可偏偏柳奕之又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他也不想表现的太过异常,只能偶尔用余光去看柳奕之。

    柳奕之不自觉地笑,展开臂膀把人搂进怀里,捧着姜溪的下颌和他对视,“大大方方看,我的小金主。”

    姜溪略微羞赧,“你说什么呢?”

    “不是包养我了吗?”柳奕之又笑,脸上完全没有那种对待其他人的阴霾与冷漠,低着头亲姜溪的额头,低声道,“我是你的所有物,全凭你处置。”

    柳奕之声音虽然很低,但难保不会被陈叔听到,姜溪转头看了眼发现并未异常后才放下心来凑在柳奕之耳边悄悄说话,“不用啦,你就是你,我喜欢这样的你。”

    柳奕之垂着笑眼看他,“我是心甘情愿。”

    他说着,又毫不避讳地打开手机,搂着姜溪在怀里一起看。姜溪还记得上一次看到柳奕之的聊天界面时还是数不清的未读消息,这次却干净了许多,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置顶的人还是姜溪的两个号。一个大号,一个用来骗人的小号……

    姜溪想到这件事都会感到脸上无光,颜面尽失,每每回忆起来心里都会梗一口气,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傻瓜和大胆。

    他有点挂不住,下意识的问柳奕之,“我不用这个号了,怎么还不删掉啊。”

    柳奕之“公开处刑”般点进了那个号,一溜的聊天记录和音频滑了出来,又贴在他的耳朵边很暧昧的说,“和宝贝的开始,舍不得删。”

    姜溪连忙捂住他继续往上翻的手,“好了好了,别看了。”又迟疑了下,有点难过地问,“那时候你是不是想随便和我玩玩……”

    “不是。”柳奕之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将聊天记录翻到了姜溪发给他的第一句话,“从这里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和你随便玩玩。”

    姜溪楞了一下,低头看聊天记录上问柳奕之是不是惊言学长的那句话,根本察觉不了柳奕之想说的任何信息,“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柳奕之勾着唇低低的笑了下,也没想瞒着,又继续用同样的句式重复,“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

    姜溪给这个信息炸得完全怔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昂头望着柳奕之,“……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柳奕之靠在车窗上,歪了下脑袋让姜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很可爱地蹭了两下,“或许是预感吧,在拒绝叶棋后,我想你和他的关系这样特殊,应该会来找我。这件事概率很小,但我不想放弃。溪溪,我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在你加我的那一周,我通过了每一个人的好友申请,也接通了任何人打给我的骚扰电话,刻意的去你们教学楼下无谓的闲逛,甚至找了你们辅导员……我想,如果你真的想要来找我……我愿意创造这个机会。”

    柳奕之说着,又兀自笑了下,“很可笑,但就当我是在赌博吧,赌输了就是天意注定不应该靠近你;可若是赌赢了,我就会告诉自己,这是你找上门来的可怪不得我啊。溪溪,我那时好想赢,所以做了很多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扩大赢面,但是还好……我赢了,在我通过第四百七十二个好友申请时,你真的来找我了。”

    姜溪愣愣的听着,他根本不了解前因始末,只能呆呆的问道,“你怎么、怎么知道是我呢?”

    “四百七十二个人里,只有你一个人故意认错了我。这样笨蛋的搭讪,我想只有你了。”他说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了下,“溪溪,破绽太多了。”他凑近姜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如果真的要装成小姐,怎么会连钱都不要就乱给别人发自己的商业机密呢……”

    姜溪的伪装漏洞百出,除了最开始的猜测外,柳奕之不止一次的发现他的各种马脚,偶尔他也会被姜溪太过傻瓜的操作弄得沉默无言,可如果不是那天姜溪告诉他穷得没钱吃饭,大半夜还在那里饿着肚子,他真的不介意再陪小宝贝多演一段时间。

    一旁的姜溪已经完全惊住了。他早该想到,柳奕之那样冷漠的一个人,聊天界面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相识的人发来的搭讪消息,他那时候以为柳奕之就是那样表面冷漠,背地里发骚的人。可实际上,柳奕之不是也从未回复过那些人吗?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块残缺的拼图中,不断有破碎的信息补充进来,可最关键的地方总是差一大块,就好像无径的花,无根的果,让人无法追本溯源。

    是啊,为什么呢?

    柳奕之讲的每一个字他都能懂,可连成这么长的话他却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我们…明明没有见过。”

    “见过。”柳奕之说,低下头吻了下他的唇,“你忘记了而已,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记得你。”

    —

    柳奕之并没有讲完,陈叔却已经到了。

    天色已经很暗了,姜明远依然热情十足地在大别墅门口等着了,上来抱抱姜溪,同样分外热诚地搂着柳奕之亲亲密密的抱,“小柳啊,别客气哈,千万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柳奕之第一次上门,自然给姜明远准备了礼物,不算太贵重,但好歹是名寺求来的檀珠串。姜明远喜好烧香拜佛,那些合作商为了投其所好快要将这些东西送烂,家里的檀珠多得串起来能围着A大绕一圈。

    但柳奕之送的怎么能和其他人一样呢,姜明远很开心地收下,又嘱咐道,“家里什么都不缺,就咱溪溪缺个结婚的,小柳以后你人来就可以了哈。”

    柳奕之点点头,“谢谢叔叔,人以后一定来的。”

    姜明远哈哈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姜溪已经拽着他俩往屋里走了。

    家里做佣人不少,见到他们都很熟悉的打招呼,姜溪妈妈同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却很温柔,拿了套自己织的毛衣送给柳奕之。

    “天气冷了呀,我特意问了溪溪你的身高,应该织得差不多的。我知道现在蛮少有人还织衣服的,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当阿姨是在打发时间了,柳柳不要嫌弃喔,这衣服你和溪溪一人一间,当情侣装穿正好的呀。”

    女人声线柔和,又带了点南方人的软糯口音,听起来分外的亲切与可爱。柳奕之目光落在那软软的毛线上,轻轻地“嗯”了声,心脏开始发酸,“谢谢…谢谢阿姨。”

    姜溪察觉到了柳奕之的情绪,赶紧替他接过来,“妈,我先带他去房间里试试喔。”

    他拉着柳奕之的手就往房间里走,关上门了才去捧着柳奕之的俊脸,安抚他的情绪,“哥哥,不要这样谨慎,以后你都会习惯的……”

    “没有。”柳奕之冲他很温柔的笑,“我只是觉得,我好像并没有做什么努力,却得到了这么多。”

    姜溪亲吻着他的眼睛,甚至感觉到了柳奕之微颤的睫毛在他的唇瓣上扫动,他轻轻的说,“哥哥,爱和学习不一样,不需要努力。”

    —

    衣服很合适。

    到了吃完饭的时候,姜明远酒劲上头,又和柳奕之喝大了。姜明远是个天天和人谈合作的老板,以前被三十多人轮流敬酒,也只是到了差点酒醉的程度。

    柳奕之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酒量还行,但完全不能和姜明远比,醉得比上次还厉害。

    姜溪气得要死,只走开了一会儿回来就发现,他爸爸又把他男朋友灌成这个样子。

    姜明远红着张脸冲姜溪笑,“奕之他放不开嘛,我帮帮他,没事的溪溪,年轻人血管弹性大,偶尔喝一喝不会有问题的。”

    “那你呢,医生说你也不能喝这么多的!”姜溪又去看他妈,苏绒无奈的摇摇头,“说了一个月就让他喝三次,他正好排了今天……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姜明远呵呵的冲着姜溪笑,“要当岳父了,我高兴呀。”又说,“小柳人高马大的,你扶不扶得了啊,不行我让小周来帮忙。”

    “不用了,你也少喝点。”姜溪嘱咐了他一声,又去揽着柳奕之的胳膊将人拉起来,那一身的酒气他问着都冲鼻,“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

    柳奕之压在他肩膀上,缓慢地说了三个字,“……洗手间。”

    姜溪又连忙把人往洗手间里送,柳奕之俯在那里狂吐不止,完全没有了平时高冷男神的半点风范。

    姜溪给他拍背,冲走了污秽后又扶着给他漱口洗脸,有点心疼的说,“明天又要头痛了……”

    喝完酒不能立马洗澡,他只能扶着柳奕之去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坐着,又忙前忙后地给他脱衣服鞋子,正要给他解衬衣扣子时,又听到柳奕之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说……我长得好看,你还…记得吗?”

    姜溪楞了一下。

    柳奕之真的喝醉了,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眼眶里全是模糊不清的晦暗灯光,偶尔会出现几格失真的人像图片。

    他什么都看不清,唯独思绪之海格外明晰,好似又回到了一年多前的夜晚,脸颊通红的漂亮男孩沾着浑身的酒气不小心的撞进他的怀里。

    柳奕之闭着眼,口齿不清的说,“是你……撞进我的这里来的。”

    鼻尖萦绕的全是混合酒精的气息,他一眼就认出了怀里的人是学校里出了名的人傻钱多的小少爷姜溪。

    小少爷神志不清,看起来伤心极了,满脸都是哗啦啦的泪痕,在抬眸看到他时倒还记得抽泣着问道,“呜呜……你长得…好好看,可不可以做我朋友?”

    柳奕之怕他摔倒,下意识的伸手揽着他,又听着他伤心的哭诉,“他们……呜呜,小叶说,他们…只想要我买单……呜呜…还不回我信息…呜哇…你这么好看、要是、要是做我的朋友,能不能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他单纯又无知的提出微小的要求,丝毫不知道自己这样脆弱的姿态会让多少人垂涎。

    柳奕之太记得当晚的景象了。莹白的月光在姜溪泛红的脸上覆上一层清冷的白,他微闭着眼眸,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尾和鼻尖都哭得嫣红,轻微翕合的嘴唇潮湿又丰腴,粉白中透出几分嫩红,像晨曦里洒上露珠的玫瑰花瓣,柔软又高贵。

    这样的美好又单纯,让人难忍采撷与摧毁的欲望,那些疯狂的恶念在这张写满纯真与天然的脸上野蛮生长。

    一旁的周然倒是看了眼,随意道,“这不那小少爷嘛,说实话,他这单纯的性格应该挺招人渣的。”

    柳奕之记得自己淡淡的“嗯”了声,他想要移开眼,却又被那种纯然的气息完美的俘获,他平白的产生出一股不堪的欲望,想要折断这漂亮的玫瑰,想要抢占他拥有的一切。

    他用尚存的理智压抑住了这罪恶的念头,“这么晚了,我送他回去。”

    “老婆,对不起…对不起…”柳奕之迷惘地道歉,他原本是想要忘记姜溪的,可见证一切的月华却给他肮脏的欲念降下了永恒的诅咒,让他永远记得。

    他既无法忘记,却也害怕自己的靠近带给姜溪不可估量的伤害。他已经腐烂了那么多年,却头一次希望能在那堆流血的脓疮中生出一朵漂亮的花。

    不间断的治疗或许真的带来了颇好的效果,至少在叶棋给他表白时,他在惊讶时也忍不住想,或许他应该拥有一次机会。

    所以他真的达到了姜溪的标准,有求必应的回复,与不让他买单的承诺。

    可即使如此,柳奕之依然含糊的道歉,“对不起……”,为这段感情最开始时怀着伤害的心思而感到自责,他抓着姜溪的手不愿意放开,一滴眼泪又从微红的眼角处渗了出来,他忍不住难受的道,“…老婆…我会好的会好的…原谅我…”

    姜溪长久地听着柳奕之断断续续的讲述,轻轻抚摸了下他光洁的额头,又摁柳奕之乱翘的额发,凑过去吻了下他眼角的泪珠,轻柔道,“没关系的,柳奕之,我并没有在你的爱里受到过伤害啊……一直都没有。”

    “新年快乐,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