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羊
临近高考的日子，李潇月压力有点大，在宿舍很难入睡，便起身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就着绒被靠坐在一旁，这时正值夏天，蝉声从阳台飘来，十分聒噪。 李潇月内心生出一阵烦闷，顺手翻开的笔记也进不了脑子，拿起手机给张卫东发了微信：“睡不着……” 自从接手北京军区事务以来，张卫东一直很繁忙，只要李潇月不休假，他基本很少回家，办公起居都在工作区。接到月月消息时，他正在修改文件，夜里光薄，戴着眼镜精神才恢复到满值。 “怎么还不睡？” 张卫东拨通了电话。 李潇月握着手机，只觉得烫手，他问：“……你也没睡觉吗？” “嗯，还在工作。” “那你专心工作。” “月月……” 张卫东轻笑，如羽毛拂过李潇月的心尖，痒到不行。 “叫我做什么……” 合上笔记本，张卫东走到窗前：“怎么就睡不着了？” 李潇月滑入被窝，扣着玩偶熊的眼珠子，弱弱道：“脑子好乱。” 军区办公地带远离市中心，周围建筑也少，透过窗户几乎看不到星火，张卫东略显倦色，但还是轻声抚慰：“别给自己压力，一点点就好。” 道理都明知，但许多事情是不由衷的，李潇月微微叹息：“你哄我睡吧，东哥。” “.…..” 张卫东沉默。 “你不会？” 李潇月的声音染了笑。 “不会。” “你给我数羊，这个会吗？” “会。” 数羊催眠的方法，张卫东没有使用过，于他而言，如果睡前失眠，就会做高负荷的运动，将精力全部耗光，但是对于李潇月，张卫东不敢支这个招。 “我数了，你就得乖乖睡觉。” 用被子盖住头，李潇月嘴角有笑，含糊说好。 “一只羊。” “嗯。” “两只羊......” “两只了。” “三只羊......四只羊。” 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张卫东富有磁性的声音异常清晰，低稳成熟的调性，让李潇月忍不住逗弄。 “东哥，有四只小羊哄我睡觉了。” “月月。” 张卫东察觉到李潇月的调皮，语气下沉，似是警告。 “好晚了，要睡觉。” “东哥，我睡不着......” 张卫东犯难，低声说道：“怎么办。” 李潇月翻过身子，嘟囔：“什么怎么办？” “你不睡觉，怎么办？” 在这段恋爱关系中，张卫东手持主导权，照顾、保护恋人，是他的职责，现下李潇月被压力所困扰，他除了口头的安慰，什么也行动不了，不免内心自责。 “东哥......” 看向墙壁的电子钟，时间已是午夜，张卫东走回办公桌前：“睡不着，就陪我工作好么？” “嗯。” 李潇月将电话放在床头，躺平身子，听着传来的键盘声，闭上双眼，酝酿睡意。 夜深人静，月光洒在宽阔的肩膀时，张卫东摘下眼镜，手机内透着香甜的呼吸声，他低头，神情温和：“晚安，月月。” 天色大亮，李潇月梳洗好，赶着上早读，他眼下有些青黑，还是有些睡眠不足。 他的位置靠窗，夏日直射座位，让李潇月全身发热，加上脑子有些晕乎，摊开的书本都成了摆设。 邻桌女生见状，递给了一些薄荷糖：“潇月，偷偷吃。” 绿色透明的糖果纸，在阳光下折射细细光碎，李潇月躲在墙角偷偷撕开，吃掉，沁心的凉感从嘴里蔓延开，直击疲倦的大脑。 “谢谢……怎么了？” 女同学侧头在后门处瞧看，视线几乎没有离开过，李潇月觉得奇怪，也探头看去，却什么也没见着。 “你在看什么？” 她依旧保持原姿势，只是声音有些兴奋：“刚来了个大帅哥，你看见没。” 李潇月摇摇头：“没有。” “可惜了……刚看见他往这边来的，这会儿就不见了。” 李潇月显然没有多大兴趣，继续温习去了。 周边书声朗朗，刹时，一片安静，止不住泄露女生们的倒吸声。 顺着光线，教室正门口站立一高大男人，气质端正，外貌刚毅，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便利袋，也丝毫的不违和。他眼神犀利，直击目标，看到窝在后排角落的李潇月，这才淡笑。 张卫东没踏进室内，只在门口叫前排的同学传个话，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女生结结巴巴道：“好……” 见到东哥的瞬间，李潇月的心脏几乎漏了一拍，他怕同学们异样的直视，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楼梯间，李潇月脸色又红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张卫东没有马上回答，从便利袋中拿出一盒鲜牛奶，打开给他：“见见你。” “你没有上班？” 李潇月喝着牛奶，咕噜道。 “请假了。” 李潇月吐出吸管，眉毛下撇，不怎么高兴：“以后不准请假，要好好工作。” 张卫东低头，看向脸色愧疚的月月，伸手摸摸他的细发：“我买了好多牛奶，睡觉前喝一瓶，肯定能睡好。” “你听谁说的。” 李潇月抱抱他，软乎的脸蹭着胸膛。 “……” 张卫东沉默了，半响才道：“月月，我查的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