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来约会吧、关于替身和亵渎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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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形的抹茶蛋糕全部消失，雅威才转向甜甜圈。 “我的荣幸。”西利亚搅动着热腾腾的咖啡，“阁下是来自白露森林吗？只有精灵族才有那么古老的记载。” “天空之塔有一座路西菲尔的雕像。” “我差点忘了，莎拉对我说过。她们曾经和‘圣者’一起到精灵族做过客。”“圣者”这个词西利亚咬了重音，自然地微笑，“你有见过莎拉吗？” “见过，但她和你并不相似。”雅威抿了一口红茶。 “因为她是我的养女。”西利亚回答得很坦然，毫无隐瞒的意思，“十年前的一个下雪天，我在森林里捡到了她。她被父母遗弃了——只因为她是个女孩。” 他低垂眼帘，鸢紫色的眼睛神秘忧郁，宛若传说中迷雾丛生的岛屿，埋藏着无数人疯狂痴迷的宝藏，轻易令任何人葬身于此。 西利亚隐藏了所有危险与黑暗的特质，连声音都温柔得像在给情人讲故事。 “莎拉正在学习做人鱼的变形魔药。” “真是个傻孩子。人鱼毁了她的婚约，害她被人嘲笑，她居然还想帮对方的忙。” “很善良的孩子，我喜欢她。” 西利亚了然：“意料之中……我是说，人人都喜欢善良的孩子。” 雅威疑惑地向橱窗外望去，格林菲亚还没有过来，这很奇怪。 “你在等人？” “嗯，一个……朋友。” “朋友？”西利亚沉默了一秒，幽幽叹息，“真令人惊讶。” “为什么？” “你看上去很不好接近，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鼓起勇气来和你搭讪的人。”西利亚自嘲地笑，“看样子我来晚了。” “我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吗？”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看来你从不注意旁人的眼光。”西利亚放下咖啡杯，饶有深意，“整个店里的人都在看你，但他们只敢偷偷地看，没人敢过来打扰。” 雅威确实不注意周围的眼光，路人于他而言，和草木无异。他随意地环顾四周：“也许，他们是在看你。” 西利亚露出愉悦的笑容：“多谢赞美。看来我还算符合你的审美？” “不太符合。我更喜欢路西菲尔那样的，金发蓝眼。”雅威说完，好像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压抑的抽气声。不过连最近的邻桌都隔着一人高的花墙，兴许是他听错了。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西利亚没有失手把店给炸了，实在是很有涵养。当然，这可能跟这家店的收入最终要上交给他有关。 “你的朋友好像不会来了。” “他会来的。” “你那么相信他？” “我相信。” “我们来打个赌吧。在你的甜甜圈吃完之前，如果你的朋友还没有来，那么，你就要答应和我约会。” 兴许隔音不怎么好，其他客人们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些骚动。 雅威不明所以：“约会？” “就是一起吃个饭，散散步，看个电影，然后我把你送回家。” 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雅威应道：“好。” 西利亚胜券在握地举杯，将咖啡一饮而尽。莉莉轻盈地从花墙后转过来，为他续杯。 “其实，你长得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西利亚笑容缱绻。 “故人？” “朋友还算不上，敌人我也不配，只能说是故人了。”西利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言语间讳莫如深。 太过复杂的纠葛和心意，一语怎能道尽？ 他曾经爱过祂，也曾经恨过祂，后来，祂陨落了，他的爱恨都随之消散了。 西利亚的外貌明明很年轻，眼神却苍老得像一座爆发之后的火山。滚滚焰流将所有生机吞噬殆尽，只余下沉寂的灰烬，寸草不生。 偏偏有很多爱管闲事的家伙，想让这死灰再度复燃。 该隐居然订做了肖似神明的人偶，莉莉丝居然在他开会的时候投影人偶的画面，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吃两个甜甜圈用不了多长时间，雅威没有故意耽误时间。 格林菲亚还没有来，应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我认输。” “这家店在我名下，如果合你口味的话，欢迎随时免费品尝。”西利亚笑道，“你一来，店里的客人都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莉莉哒哒哒送到了门口，雅威留下百合花胸针，嘱咐她：“如果有人来找我，就告诉他我四处走走，晚上回去。” “好的。两位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西利亚状似不经意地问：“那是一个魔法用品吧，就这样随便留在店里了？” “他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格林菲亚把他看得多重要，雅威还是清楚的。 一个刚刚诞生的人偶，会对主人之外的存在，拥有这么丰富的感情吗？基于“人偶”这个身份，和仿照的对象而言，毫无疑问是个失败品吧。 “你在意他，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好微妙的语气。 雅威想了想：“不，因为他很在意我，把我当作朋友，我只是在试图回报他。” 西利亚忍俊不禁：“那他要是喜欢你呢，你要怎么回报他？” 这个问题有点难，雅威想了很久。 格林菲亚被他的困惑逗乐了。一张纯白的纸，想必会有很多恶魔想在纸上任意涂抹，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丢弃在泥土里。 天堂封锁之后，新诞生的黑暗精灵都是这么来的。 神只之于众生，是高高在上的太阳，亘古永恒，遥不可及。大部分种族依赖太阳的光芒而生存，唯有黑暗生物避之唯恐不及。 而月亮可就不一样了，它反射太阳的光辉，皎洁清雅，毫无威胁，谁都可以想入非非。 而人偶的容貌，一定会招来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西利亚发现，他居然为人偶可以预料的悲惨未来而犹豫了。 “感情是无法等价交换的，世人都知道这一点。如果有人喜欢你，而你并不喜欢他，那你应该离他远一点。” 是出于什么心理呢？他这样告诫。廉价的同情心，本不是黑暗阵营该有的东西。 “为什么？” “你看。”巨大的枫树仿佛一团熊熊烈火，每一片红色的叶子就是一朵小火苗。茂盛，绚烂，蓬蓬勃勃，天然的书签。 一个路过的女孩子被枫树吸引，踮起脚尖摘下一片最美的叶子，嬉笑着跑远了。 “因为喜欢，会带来灾难。” “幸好你没说是美丽带来的灾难。”尖耳朵的精灵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碧绿的眼睛仿佛一池春水，波光粼粼。 “兰瑟尔，真稀奇，你居然从森林里走出来了。” “精灵们一个接一个往外跑，我总要来看看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兰瑟尔冷冷淡淡地回了一句，“这位是？” “雅威。”他拉下斗篷的兜帽。 精灵的表情凝固了，他隐忍着怒气，点点头：“借一步说话。” 西利亚和兰瑟尔走到枫树的一边，竖起一圈魔法结界。 “这是什么意思？”兰瑟尔的权杖敲击了一下地面，“别跟我说是个巧合。” 西利亚漫不经心地转动拇指上的权戒：“一个人偶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他没有长着这样一张脸，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兰瑟尔并不好忽悠，“你的怨恨还没有平息吗？” “我有什么怨恨，我怎么不知道？” “路西法！适可而止！”兰瑟尔压低声音。 地狱之主轻笑：“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别想用这种话糊弄过去。”兰瑟尔不吃这一套，“我确实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但这不代表我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原来一个人偶比战争还重要？” “战争是地狱和天堂的事，与精灵无关。但是这个人偶……” “它只是一个人偶。人偶没有灵魂，莫种程度上来说，它甚至比不上一只猫。你为了一只猫与我置气？”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兰瑟尔攥紧权杖，“我不在乎他是人偶还是人，天使还是恶魔，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的容貌。——你在亵渎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