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安商行
夜幕降临，房间里点起了烛台，与前两天的夜晚那么相似，又完全不同。 南烟吃过饭之后莫名有些煎熬，阳千在房间一角做自己的事情，她却突然不知道怎么打发睡前这段时光。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恍惚间她想起自己从来都是看书打发无聊时光的，于是她起身去书房拿了两本书来。这是她四天来第一次出房间，走廊上昏黄的烛光只亮了三盏，没有仆人打理，不知道都躲到哪里偷闲去了。她早就习惯了无人理睬的日子，反而觉得轻松。 这个书房是她母亲的，或者说整个四楼都曾是她母亲静养的地方，母亲去世之后，新女主人进门，四楼便闲置了，她因为思念母亲，主动要求搬到了这里。之后，这一层像是被遗忘的地方，寂静冷清。 整整两面墙的巨大书架，里面包含各门各类的书籍，是母亲的珍藏。南烟随意拿了两本游记，便回到了房间。 实际上阳千已经把身上的匕首袖弩暗器迷药等全部捣鼓了一遍，但无所事事的坐在那又会让场面有些尴尬，所以一直装作很忙的样子。此时看见南烟拿了两本书进来，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边看了看。 居然是两本旅行游记。贵族小姐居然也看这种旅行者编写的江湖书籍吗？ 她觉得十分有趣，厚着脸皮挨过去坐到南烟旁边。 “看的什么？” 南烟瞥她一眼，递给她一本。 其实两本书阳千都看过，是同一个作者，而且她还认识。 “嗯，这本书不错，把南边亚利群岛的风土人情写得很有趣。”阳千笑道。 “你看过？” “嗯哼，这个作者的所有书我都看过。” “全套你都看过吗？”南烟惊讶的问道。 据说一共十二册，但她母亲只收集了十册，剩余两册好像由于作者个人原因没有发行，再加上是几十年前的书，连手抄本都难寻了。 “对啊，一共十二本嘛。”阳千无所谓道。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小时候不看还会挨揍。 “你有几套？能不能把最后两册转给我？多少钱都行。”南烟连忙问。母亲未了的心愿她希望能替她完成，而且她自己也非常喜欢这套书。书里那种自由恣意的生活，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南烟深深向往的。 两人有了新的交集让阳千很开心，不过她刚才说的话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想买？”她问。 “嗯。” “那两本可是绝版书，而且我手里是作者的手写原件。你觉得多少钱合适？”阳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开价，多少钱都行。” “一千两黄金。” “……” 南烟生气地瞪着她，两本书一千两黄金，根本就是没打算卖。 阳千笑嘻嘻的跟她对视，还满眼无辜的样子。南烟正在思考怎么骂她才能准确表明自己的心情，却没想到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阳千在她颈边叹了口气，说：“你要花钱买，那我的出价你永远买不起。但只要你说想要，我马上就给你送过来。” 这么直白的话傻子都明白，南烟心口砰砰跳，脸上有些热，揪着她的衣服不知道怎么回答。静静地在她怀里靠了半晌，南烟扭捏的开口。 “那……那你什么时候送来。” 胸腔震动声传进她耳中，阳千笑得开怀，在她耳边轻声道：“随时为您服务，我的大小姐。” 心跳再次加速，南烟挣扎着从她怀里出来，然后别扭的转向一边。 她怕自己失控的心跳被对方听见。 一直到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南烟都没有发热过。阳千也知道发情期肯定结束了，不过能抱着美人再睡一晚也是好的。 虽然两人都各自失眠到深夜，第二天却是醒了个大早。 阳千离开了，南烟心里若有所失，倚在在窗边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发怔。 终究还是没下定决心。 一切回到原点。 房间里重归平静，沙发上再没有那个身影，她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思虑。 恍惚了大半天，直到下午再次南部商行主管的消息才总算是收拾起心情。没那么多时间伤感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已经被搁置了五天，必须加快进度。 当晚，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出白兰城，往南边走了。 南部的毕家商行出于声名考虑依然沿用着以前的行号——南安商行。这是南家祖产，在南部地区德高望重，以乐善好施、讲信修睦而极负盛名。不过那都是以前，家业被毕霖接管之后不再遵循南家的经商之道，而是以利益为第一前提，在民众中的声望逐年下降。 “大小姐，您终于来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迎上前来，躬身行礼。 “南老，不用多礼。”南烟连忙扶住他。 这是南安商行的主管，南家上任老管家的儿子，从小在南家长大的，深得南老爷子的信任。经营南安商行数十年，在商行内颇有名望。毕霖刚接管商行事务时老爷子还在世，后来老爷子去世，他想换掉南安商行大部分管事的，却遭到了大家联名抵抗，只能放弃。好在南家只有南如约一个女儿，他也不担心有人争夺家产，只要这些人老老实实做事，留着也无妨。 “大小姐，去年各分行的账册及交易往来等数据都在这里了。”南老指着桌上一大堆材料。 “这个不急。我听说这次的事情不太顺利？”南烟坐在主位上。 “是，有部分管事有所迟疑。”南老轻叹，“当初小姐在的时候，大部分管事都愿意追随。小姐去世之后，当年的老人看南家没有希望，有些归顺了毕霖，有些已经不在其位。这些年我根据您的指示，重新凝聚了大半管事，但他们中的小部分对于这次集会还是有顾虑。” 南烟沉吟半晌，说道：“既然这样，就不强求了。您通知愿意来的管事，时间地点不变，无论如何我要跟他们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