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药不能停

    十七、

    隔天，练君和两眼熬成了熊猫眼，浓重的睡意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师弟的告白，那种感觉还是相当不真切，两人虽然共乘一匹马也不见有什麽不自在，不过等到了新地方以後，练君和才悄悄地观察起傅裴语，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这才发现自己的师弟不只是一表人才，应对也是八面玲珑，根本不像是在山上整日跟师父斗嘴的幼稚模样。

    真要说就是少年郎的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练君和摸摸自己的脸，怎麽就没有人家的三分好模样，这可是看脸的世界，长得帅资源也多，就连上天都眷顾，傅裴语他问好了路，笑着对牵着马的练君和说：「师兄，再往东南，约莫两天路程就到邱家村了。」

    「嗯唔…、好…」练君和躲在马的另外一边，就怕与对方对上眼，这也不能怪他呀，虽然说之前师弟与自己告白好几次，他都因为吃了寒食丹把对方这种感情当成孺慕之情，现在忽然一下子有了自觉，怪不好意思的。

    「师兄，你在躲我？」

    傅裴语那张姣好的脸忽然凑的很近，眼看就要亲到了，练君和他赶紧退了几步，急得差点滑倒，那人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腰，似乎有些怒了：「差点就要跌倒了，在想什麽呢？」

    「没想什麽！」练君和用力地将他推开，心脏鼓动的让自己几乎难以思考，果然还是得吃药，药根本就不该停，早知道停药以後会想这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就不修炼了！

    他现在完全感受到，师弟在撩他。

    练君和他很方，非常的方，他急切地想要推开傅裴语，可对方就是把他搂的更紧：「师弟，我已经站稳了，你可以放手。」

    「可我想再多抱抱师兄呀。」傅裴语他就是不放手，练君和他努力地想掰开他的手。

    「你这样可是会被当成变、态、的。」

    「我就喜欢，不行吗？」

    傅裴语他越来越故意，乾脆双手都搂了上去，还把脸埋在对方的颈边：「师兄，你讨厌我吗？」

    练君和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小孩子吗？不喜欢你就是讨厌？」然後他迅速的想了想自己看过的防身术影片，很快的给了对方一个过肩摔，看着傅裴语被摔得头晕眼花的样子，他意外的觉得好笑。

    「看你还敢不敢占我便宜。」

    「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你敢这样摔我。」

    「我是你师兄呀，服不服？」

    「服，师兄都对。」

    相识一笑，练君和把人给拉了起来，替他拍拍身上的雪痕，傅裴语他下一秒忽然抱起练君和，一把将他带上马，却让他成了女孩子侧坐的方式。

    「喂！」

    「我这是为了师兄好，您大腿内侧还在痛对吧？」傅裴语他赶紧解释，练君和他想想也是，不过还没有细想，那人又驾马急驰了起来。「坐好了，师兄。」

    「我怎麽想都觉得你在占我便宜。」因为姿势的关系，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练君和他只能攀着傅裴语的腰身。

    ※

    邱家村，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所望之处已成废墟，练君和赶紧下马找寻活口，可却一个人影都无，难道真如旁人所说，早在求援之时就已无活口了吗？

    走到一处，忽然发现地上落了个布娃娃，练君和他拾起那布娃娃，旁边的龙玉提醒他：「你可以向器物开口询问，或许他们会告知你一些消息。」

    练君和闭眼凝神，试图询问器物当时景况，果不其然的器物为他显示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周围彷佛又重现了那晚毁灭的火光，女童被父母护在身下，身躯却忽然被一生物的足肢给刺穿，定睛一看竟是百尺长的大蜘蛛与大蜈蚣。

    这就是为什麽没有屍体，因为村民都让人给吃了。

    练君和有所不忍，要是他们能够再早个几日到达，是否结局又会不一样？只是就在他尚未回神之时，一道带着杀意的攻击朝着他袭来，原来是一只尚未离去的蛛妖，以为他是上门的猎物，幸好傅裴语并未离他太远，一抽剑就将袭来的蛛肢砍断。

    「当心呀，师兄，你这样子几条小命都不够抵。」傅裴语他看着练君和拿着那布娃娃许久，不免有些困惑：「师兄可弄清楚此地的状况了？」

    「嗯，我看见了虫族大军，这村庄的人都被吃乾净了。」练君和将布娃娃放在屋旁，抽出了自己的剑：「恐怕并不是单纯的妖邪作乱，这附近恐有虫穴。」

    「哈，那就捣毁他们的老巢。」傅裴语手上的剑忽发出紫色光芒，一看竟是将紫色雷电缠绕於剑上，他仅在一瞬间将那妖蛛给劈成了两半，然後从蜘蛛的屍身中又蹦出了更多的小蜘蛛，朝着他们如同潮水般地涌来。

    这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作了，眼看就要爬到脚边，傅裴语他执剑横空一扫，瞬间就扫开大片的小蜘蛛。

    「师兄你能找到妖怪的巢穴吗？」

    「我试试。」

    练君和他掏出符咒，画了几下让符咒化作纸鹤追寻着妖气最浓郁的地方，傅裴语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将小蜘蛛扫乾净，可是彷佛都只是徒劳，那些小蜘蛛彷佛生生不息的从妖蛛屍身上爬出，最後抱住练君和，开出了一条道路就往纸鹤方向奔去。

    他们被追到一处山洞前，傅裴语仍然在驱赶着那些虫子，不让他们触碰到练君和分毫，而纸鹤也在此处坠落，彷佛是计算好的，此处的妖气最浓，只怕是入洞以後有去无回。

    「师兄，这些东西怎麽都杀不完。」掏出火符，傅裴语他发现练君和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可是随着那密密麻麻的小蜘蛛逼近，他们几乎退无可退。

    练君和他还在犹豫着，龙玉他忽然出声：「不进也是死，走吧。」也是这句话终於让他下定决心。「师弟，走吧！」反正大不了死了再重来而已，龙玉也说过了他要是得不到满意的结局，自己是不会甘心的。

    傅裴语他抛出火符，瞬间一只巨大的火狮从符中被召唤出来，恶狠狠地朝着那大量的蜘蛛海扑去，趁着空隙他追上了练君和的脚步，两人一同往湿黑的洞内走去。

    ※

    「龙玉，给点光。」练君和一说完，那颗玉珠发出刺目的光芒，隐约还能看见珠子中有龙形涌动：「你可真好用呢，还自带手电筒功能。」

    「说什麽呢你。」龙玉似乎对於这种被工具使用的方式很不满，可对上练君和的笑脸就是没辙。

    「就是火把，火把你总该懂了吧？」

    「…」

    「师兄，这里妖气很浓郁，恐怕不只一只，打起来我们没有胜算。」傅裴语似乎有些担忧，这里的地方对他不利，要是一打起来，恐怕这山崩就足以弄死他们，就算没有死应该也会半残。

    「妖物一群集结攻击村子的事情很常发生吗？」练君和对方才看见的景象有些困惑，可他就想不明白，既然有虫穴的话也不可能近期才开始祸乱呀，怎麽想都不合理。

    「除非有妖王驱使，否则虫怪一般不会主动袭击村子。」

    「师弟，我觉得是因为你陪着我，所以难度才会增加的。」

    「什麽意思？」

    「你就是个主角命呀，你不觉得你待在我身边，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会发生吗？」

    「师兄又再说我不明白的话了。」傅裴语他再度有了想把练君和脑袋剖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什麽的前奏。

    可是下一秒他师兄忽然从他面前消失了，连带着发光的珠子一块儿。

    「师兄！」傅裴语眼明手快的抓住练君和的手臂，原来那处有一坑洞，而坑洞下方则是数以万计的毒蛇。

    「不要放、不要放手呀，我最怕那种东西了！」练君和他看见下边的状况，吓得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师兄你别动，你冷静！你好重呀！」傅裴语他紧紧地抓着那人，还一边抱怨着：「你走路也不看路──…」

    「师弟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减…」

    话还来不及说完，傅裴语他就抓不住了，练君和只感觉自己身子往下坠，可是比起下坠的恐惧，他更害怕的是下面数以万计的蛇群，一想到自己会落在这麽恶心恐怖的地方，他瞬间眼前出现了跑马灯。

    他难道就要这样去了吗？

    「师兄，抱紧！」

    傅裴语他下一秒跟着坠下崖，然後迅速的将他抱进自己的怀中，以紫色的电光将自己给包围，一落入蛇窟，蛇群迅速的将他们给包围，可是很快又被雷电的力量给破开，没有时间犹豫，他只能抱着练君和拔腿狂奔，试图在这满坑满谷的蛇群中找寻出路，被惊动的蛇群试图攻击他们，可都被紫色的雷电一个电一个准。

    好不容易终於找到了出路，他们赶紧离开那蛇群聚集的地方，而傅裴语则因为脱力身上覆满了汗水，显然用了太多的力气让他有些吃力了。

    「师弟，你还好吗？」

    「不碍事，你没有被咬到吧？」

    傅裴语比起自己，更关心练君和到底有没有受伤，不过除了方才抓住的手腕瘀青之外，检查了一番好似没有损伤，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然後无奈地说：「师兄，你好歹也看着脚下，方才差点吓死我了。」

    「对不起。」练君和有些愧疚，他再三确定傅裴语没有受伤，这才带着他继续探勘洞窟，只是这次他变得谨慎多了。

    只是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出路，看来此处已经被妖族改造成错综复杂的魔窟，恐怕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练君和这次怕再生意外，紧紧地握着傅裴语的手，两人就这样手牵手了一段时间，却一点都没发现无形中，两人的关系亲密了些许。

    走了许久都没有办法找到出口，他们只得寻个地方休息，尤其是傅裴语已经消耗了极大的力气，他才是真正需要休息的那个，

    掏出隐蔽符，在四周设下阵法，傅裴语跟练君和这才勉强挤在一处凹处休息，练君和他担忧地问：「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只是这次似乎相当麻烦，我想这应该是人为的妖蛊坑。」

    「妖蛊坑？什麽？」

    「就是低阶的妖族虽然群居在一块儿，可不定时的就会互相厮杀，直到最後诞生出最强的妖王为止。」傅裴语他娓娓道来：「上次与师父去鲛人族那也是如此，好像有人故意造出这样事情。」

    「那我们入了其中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没有的话，我就跟师兄在此殉道好了，感觉好像也挺不错的。」傅裴语这时候还有力气打哈哈，练君和无奈地想着你死了能重生，还能记得，可自己一死就要重新开局呀。

    看着练君和突然安静下来，傅裴语以为自己让对方不安了，赶紧哄他：「不会的，我开玩笑的，我不会让师兄出事的。」

    「不，没事的，就算只有你逃出去也好。」练君和握紧傅裴语的手：「要是只能出去一人，我希望那人是你。」

    「这可真不像师兄会说的话呢。」

    「我是说万一呀。」

    而且你不在我身边，说不定这副本的难度会直接降低许多，主要还是因为身边跟了个主角命的家伙，所以才会导致副本难度直接升级，师弟呀，这要是一本书，你就是那颗扫把星，而我现在是充当了女角的戏份吗？

    「不会有那万一的。」

    「好了，我来守夜，你方才用力太多，睡吧。」练君和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可以让他当枕头，很快的傅裴语得到了他保护师兄的奖赏──膝枕。

    害得傅裴语他脸都有点红。

    「师兄…」

    「嗯？」

    「能跟你在一块儿真好。」

    「乖，睡吧，师兄会守着你的。」

    傅裴语不免失笑，於是又恢复平常欢快地回应：「那就拜托师兄了。」

    或许这一趟也不尽然都是不好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