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第八
“我去公司转一圈，顺便取点文件，一会儿就回来。” “把围巾戴上，天凉了。” 季拾不顾陈航象征性的抗议，动作麻利的帮陈航系好。 “路上小心。”季拾送到门口就不出去了，准备回沙发看电视。 “哥……”虽然一贯都是如此，季拾也并没有表示出不满，但陈航还是觉得愧疚，挣扎了一瞬才开口道：“哥，你跟我一起出去吧，出去转转，别老是闷在屋子里了。” 季拾诧异的回头，刚要开口拒绝，“哥你快去换衣服，我去开车。”其实开车有专职司机呢，哪里用的到陈航。陈航只是怕自己会后悔随便找的借口罢了。 ‘适当的户外活动有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陈航回想起昨晚看到的推送。虽然哥哥是成年人，但是道理应该差不多，而且，他总不能关着哥哥一辈子。 虽然他确实那么想过。 车开到大门口，季拾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回到A市两个多月了，季拾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所有的印象都停留在两年多前那个着火的商场。 去公司刚好经过那个商场，商场门口搭了个台子，好像是有什么活动，一大群人拥挤在门口，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陈航顺着季拾的视线看过去：“今天是周年庆，凭购物小票可以免费抽奖，一等奖是个家务机器人，似乎还有什么购物券之类的，我不太记得了。哥哥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回来去看看?” 季拾回头看向陈航，确定陈航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的希望他可以去看看，才笑着点头道：“好啊。” 陈航突然心中一苦，他偏过头假装望向窗外，掩下那一瞬间酸涩的眼神。 ‘我到底把哥哥逼成什么样子了啊。’ 陈航心中难受，他原以为不出门没什么的，他也以为哥哥是真的不在意。直到刚才，连去个商场都要再三确认他不是玩笑才敢答应的哥哥，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一路无话。 “哥，你跟我一起上去吧，你还没来我公司看过呢。”陈航道。 季拾跟着陈航一起上楼，一路遇到的员工都颇为惊讶，陈航是出了名的冷淡，从来没见陈航和哪个人这么亲近过。 “哎，陈总身边那是谁啊？” “不认识，好亲密的样子，不会是……” “不会吧？老陈总能答应？” “谁知道呢？问问陈特助？”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没事儿干了是不是？”部门经理李姐打断了员工们的窃窃私语。“本职工作做不好，扯闲篇的一个顶俩啊？” “李姐，您就不好奇吗？”有胆大的说。 “去去去，好好干活，奖金不想要了？假期不想要了？” “噫……”一片嘘声。但也都老实下来。 这边，季拾也跟着陈航到了办公室。 陈安怀有事还没来，陈航去后勤处取了钥匙开门。 把改好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再顺手把沙发底下的纸捡起来，刚想放到桌子上，陈航的手突然顿住了。 季拾扫到纸上的内容，也定在了原地。 那是他和陈安怀签的替身协议。 “哥，这是假的对吧？”陈航回头看着季拾，试图得到一点认同。 季拾不清楚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失误，眼神下意识闪躲了一下，却只能顺着陈航的期望点头。 陈航却踉跄着后退一步，避开季拾搀扶的手。他扯了扯嘴角，到底没笑出来，“你骗我。” 陈航想到，难怪靳元一直没来，当然是怕说漏嘴了。还有陈安怀和林未明对哥哥的态度，他一直觉得有点奇怪，还以为是因为不熟悉，原来根源在这里。 人是假的，那纸鉴定自然也是伪造的，九成是陈安怀做的。 陈航想到这两个月就心如刀绞。 骗子，都是骗子。 两人就这么在办公室站着，一时相顾无言。从八点多站到九点多，陈安怀到了。 ———————— 十五分钟后，尚品咖啡厅。 还是最角落的桌子，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靳元出任务联系不上，其他相关人员都在这里了。 陈安怀想到靳元就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他脑子进水跑过来闹，哪里有这场麻烦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直接坦白算了，陈航不傻，既然发现了，就怎么都糊弄不过去。 “阿航，我本打算过段时间你好了就和你说的，”陈安怀小心翼翼的看着陈航的脸色，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他继续道：“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做主找一个替身代替绯哥的……” 陈安怀话没说完，被林未明截住了话头：“航哥，是我提议给你找个替身的，你怪我好了，你病得太重，他们也是没办法，这个替身也是我骗来的。”他抱着胳膊，一脸滚刀肉似的无谓表情。 季拾坐在一边，略低着头面无表情，心里并不觉得难过，甚至早有预料，就是觉得呼吸很不顺畅，心脏隐隐作痛，好像生病了一样，但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生病的。听到林未明的话才抬了下头：“不是骗来的，我自己来的。” 林未明和陈安怀都有些惊讶，林未明还以为季拾在帮他们分担，笑嘻嘻的回了个‘够哥们儿’的眼神。 陈航简直要气笑了，“呦，你们几个倒是够义气的，争着担责任，当这是什么？黑帮堂会吗？” 陈航深呼吸缓了几口气，才继续道：“这么重要的事不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一点点对我这个事主，对我这个当事人的尊重？” “那是因为……” “还不是因为你脑子不好使，还有脸怪我家明明。”从花盆后边突然转出来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我叫王洛商，明明的男朋友。” “你怎么在这？”林未明皱眉，“说了多少次别叫我明明。” “好好好，”王洛商笑嘻嘻的点头，一边靠着林未明坐下，顺便把手放到林未明腰上。“这个店是我开的嘛，你喜欢吗？我的就是你的，回去就转给你呀？” “谁要你的破店。”林未明一脸嫌弃的扭过脸，却并没有拒绝王洛商放在腰上的手。 陈航冷着脸一点一点把替身协议撕成碎片，才冷冷的道：“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走。”说完没有回头看季拾，直接起身离开。 季拾默默的跟上。 回程的路上经过那家商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头，看着它慢慢消失在身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