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约会(上)
林星硕的手掌干燥又温暖。我眨眨眼睛,睫毛扫过掌纹,好像有一种过高的体温在纹路中流淌,最后热传递到我的眼睛——我想,如果把我这句充满学术的话说给朋友听,她一定会骂我浪漫过敏。 嘴唇上的热度与柔软度都与眼睛前的不同,像温热的果冻,我轻轻张口,咬住了林星硕的嘴唇。 “嘶——”他恼怒地退开,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林星辰,你属哈喽的?” 被叫到名字的哈喽抬起头来,它本来趴在我们脚边,尾巴欢快地一点一点打在地上,见没人理它,它又趴了回去,脑袋枕在两只前爪上,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睁着。 楼下有车驶过,远光灯由南向北,从南墙壁填充至客厅再移到北面墙,填满了一段群青色昏暗的客厅。林星硕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碰碰我的脸,我握住他的衣角,他微微倾身向我靠近,我在这一瞬间没由来地觉得,林星硕好甜。 “林星硕。”我踮起脚,抱住他的脖子,“我还想啵啵。” 林星硕猛地笑起来,眼睛都笑弯了,好像这句话让他开心得不得了:“嗯。” 他低头,与我额头对额头,鼻尖对鼻尖:“林星辰,我好喜欢你。” 这回的亲吻漫长又缱绻,他轻轻地舔弄我的牙齿,逗弄我的舌头。我第一次知道人的上颚会对别人的舌头这么敏感,痒得我全身发软,想狠狠地跑两步打两拳摆脱那种刺挠麻痒的感觉。林星硕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挣扎,伸手轻轻按住我的后颈,不让我后退。 他的大拇指捏在枕骨旁,指节处的薄茧让人发痒。 深吻结束,他慢慢放开了我,眼神缱绻得比嘴边的银丝还要暧昧。 ……我吃不消这样的林星硕,也许朋友说得对,我可能真的浪漫过敏。高一收到了不知来处的情书,我认真地在回信上指出情书中的错别字和句式杂糅,放回了原位。我真的是出于感激对方喜欢我的心情才好意指点,不然我哪有闲工夫看一篇拿不到及格分的作文? 朋友就笑,她说,继续保持,哪怕感激也要高高在上,林星辰,你哥哥赢定了。 “不要这样看我,好怪。”我拉扯一把林星硕的衣领,“今晚要去我房间睡吗?” 这下林星硕的眼神真的变奇怪了:“……林星辰,我能问一问,现在我在你眼里的身份定位是男朋友居多,还是哥哥居多吗?” 我刚要回答,林星硕唰一下捂住了我的嘴:“算了,回答这么快,肯定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他嘟嘟囔囔:“你去睡吧,我再去洗个澡。” 我其实不太容易听出别人的潜台词,但我对林星硕太熟了:“噢……这个不管它不是也能自动消下去吗?” “……”林星硕扶额,语气是深深的无力,“林星辰,你怎么懂那么多?” “我生物成绩是年级第一诶。” “林班长,虽然我是学渣,但学渣也是有尊严的。”他放下手,一本正经,“学渣的尊严告诉我生物课上不讲这个。” 妹妹知道这么详细,该不会是问过什么野男人吧? “和初中同桌学术讨论过。” 林星硕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但最后还是回归了正常,槽点太多了,这个同桌是什么男闺蜜吗?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行吧,以后可以问我,你这什么表情?林星辰你再笑我就亲你了。” 他气笑了似的捏捏妹妹的脸。 虽然林星硕从没说过,但他真的又爱又恨林星辰这种只要做好准备,那无论什么事都能淡定地说出口的性格。 林星硕把我赶进了房间,我在床上清醒地听见浴室的水声,最后迷迷糊糊地听到浴室门开,和他久久停留的脚步声。 直到我睡着,他都没敲门进来。 第二天我是被外婆叫醒的。 高中生难得有休息天,我赖床不肯起,盛大的日光透过轻薄的窗帘,落在眼皮上一阵发烫,好平静的艳阳天。 我翻了个身,埋在枕头里学哈喽伸懒腰:“哥哥呢?” 外婆没听见,到厨房做早饭去了,哈喽从我床上跳下,屁颠屁颠地跟着去了。我放声大喊:“外婆!我哥哥呐——?!” “这儿呢这儿呢。”回答由远及近,林星硕很快前胸湿漉漉地从门外探进来,看上去很忙,“叫我干嘛?” 他手里拿着一根生锈的水管,穿着家里干活时的背心。那是外公的老头汗衫,衣角还有外婆以前绣的字,被林星硕从小阁楼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物尽其用当了“围裙”,松松垮垮地往身上一套,嘴里咬根螺丝钉,再来把锤子他就能去竞选苏维埃工人代表。 “你怎么一大早玩水啊。” “我还一大早玩火呢。”林星硕走进来,用明显是临时擦干的左手拍了我一把,“快起床了小懒猫,等我修完水管带你去约会。” “你角色适应得好快啊。”我又翻身,双腿夹住被子,懒洋洋地,“不去,昨天不是约会过了吗?我不想出门。” 林星硕无语:“你管差点掉湖里溺……”他含糊吞下去了某个词:“你管那叫约会?” “有什么关系,回想起来觉得不虚此行就算好约会嘛。”我打了哈欠,“我们就在家约会好不好?可以看本电影什么的,还能陪外婆和哈喽,我不想老出去玩。” 这倒也是。林星硕承认自己被说服了:“那好吧,那你再睡会儿吧。” 他得修浴室水槽和花洒三处水管。 老房子各个地方都老化得厉害,他从小就跟在上门来的维修工身后偷学,后来五六年级,家里就已经不用请外人来帮忙了。 家里就一位老人和两个未成年小孩儿,作为兄长,他早就无师自通地学会操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