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黎雪只能靠男人活着
周三娘把自己的才买了的月事带给黎雪拿了一个,又给黎雪细细讲解,黎雪这才止住慌张。 黎岐站在门口看着女儿这样,一直挺起的背都跨了一截,他意识到,对于古人来说,黎雪已经长大了。 他拿着钱,先是给周三娘算清了月事带的钱,好不占别人便宜,又去别家买了一条鲫鱼。 回到家里,米饭早已经熟了,他把饭放到锅里温着,在院子里架火,用小陶罐煮起鲫鱼汤来。 小时候黎圭知做饭,偶尔也会做鲫鱼汤。 鲫鱼便宜,基本上十来块钱就能买一斤多的巴掌大小的鱼,去掉鳞片和鱼鳃,掏出内脏,用水清洗干净黏液,然后在锅里倒上葱油和香油,把姜片放进去。等片刻,再放鲫鱼,炸的鲫鱼两面金黄,就倒两瓢水进去,等汤咕咕的煮。待到汤色转白,打去浮沫,又再加点姜丝和葱丝进去放小半勺盐,就很美味了。 黎岐算是被黎圭知拉扯长大,他那个时候不懂养孩子的心情,此刻养了黎雪,才觉察出几分哥哥的心情。 想来那个时候自己说讨厌哥哥,疏远黎圭知的时候,哥哥也是很伤心的。 这边汤咕噜咕噜煮着,黎岐把饭盛了出来,又开始炒青菜,他想了想,又煎了一个鸡蛋——本来这鸡蛋是想留着,等看看别家的抱鸡婆能不能借来,孵几只小鸡仔的。 弄完这些,他才去叫黎雪,“小雪,肚子痛吗?” 黎雪肚子倒是不痛,只是被吓到了,这个时候哒哒的跑出来,羞着脸说不痛。 黎岐这才放心下来。他拉着黎雪走到桌子前,给她盛好饭,又把那个煎蛋拨到她碗里。 “快吃吧,爹爹还给你煮了鱼汤。” 黎雪虽然不懂事,但是竟然湿了眼眶,红着眼睛吃了下去。 等到吃完饭,鱼汤也煮好了,黎岐看着黎雪喝下,看她认真的挑鱼肉吃,开口说道,“明天爹爹去城里买东西,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动。” 黎雪乖乖点头。 黎岐想,这孩子这么乖,只是不爱读书罢了,算了。 第二日一早,黎岐第一次跟着周三娘,往城里走了。 他穿上了一件青色的粗布衣服,腰间系着黑色带子,背着一只背篓,坐上了周家的驴车。 他怀里捏着最后的二两银子,打算给黎雪买点月事带,再添几件保暖的袄子。 等进了城,黎岐这才发现这地方的繁华来,他所在的小山村到城里的路烂到役差都不愿意来收税,这城里一切欣欣向荣,让看惯了土房子的黎岐呆了片刻——但是他曾经所在的x城又是如何繁华,所以很快回过神来,又落寞了片刻。 周三娘要去买些私人物品,黎岐就一个人逛起来。 先是去成衣店给女儿挑了衣服,然后又去买了一包饴糖,买月事带的时候难免被店家说几句怎么男人来买,倒是也红着脸买下来了。 他四处转着,却不知道自己早已经被多少人暗中打量过了。 他其实不算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在这小城中人的对比之下,却漂亮的十分扎眼。尽管背着背篼,但是腰肢纤细,一身绿衣更是显得姿态翩跹,犹如垂柳撩动湖面。 他四处逛着,却听到一声哭叫,是民宅那边传来的哭叫。 黎岐听到这声年轻的,女孩的哭叫,忍不住趴到门缝边看起来。 里面一个年纪和黎雪相当的女孩,跪坐在地上,被另外一个女人呵斥着洗衣服。 那女人一边踢打,一边让女孩洗衣服,又要女孩规规矩矩的跪好,看来是正房在教训小妾了。 黎岐恍惚间看到是黎雪被人这样欺负,又一个恍惚间,看到黎雪背着孩子锄地,做着针线杂活,来着月事也还要到河边用冰冷的河水洗衣服。 他脑子嗡的一声,心想,绝对不能让黎雪只能靠男人活着。 于是前一天还被爹爹娇宠的黎雪,还没来得及欢喜爹爹带回来的礼物,就被黎岐按着,送到学堂去了。 黎雪这次倒是不再哭闹,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总是想玩。 黎岐就每天提前到学堂蹲守黎雪,看到孩子出来,就提着孩子回家,按到桌子前,必须得一个字一个字的把今天学的写给黎岐看,而且还要练字。 笔墨纸砚都太贵,黎岐扣钱出来给黎雪买了只毛笔,沾着水在书桌上写字。即使是这样,没过一年,毛笔就分了叉,不能再用了。 黎岐于是又买。 好在熬过最开始的几年之后,黎雪就习惯了这种生活,甚至会在学堂门口,左顾右盼的等黎岐了。 ——这个代价就是,黎岐一半的田地都荒废了,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 但是好在,几年之后,黎雪竟然写的一手好字,完全可以为他人代写书信了。 黎岐这几年并不怎么过问黎雪学业如何,只是一味夸赞,他吃够了学不懂东西的苦头,没想过要黎雪学出什么东西,他一开始,只想黎雪能学会写字,帮人写写信,赚点轻松的钱罢了。 然而16岁的黎雪眼睛亮亮的看着他说:“爹爹,我觉得学堂里的男孩子都比不过我!” 黎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又说,“他们的文章写得好烂!小时候还天天笑我笨读不了书,但是我前天看老师中秀才的文章,也不过如此嘛!” 她被黎岐宠着长大,是以思维和普通女子不同,竟然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主意来,“我决定参加科举!也考个秀才,以后好孝敬爹爹!” 黎岐被她这一句话砸的头晕眼花,抖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我也要参加科举!” “女孩怎么参加……” “我扮成男人就行了!” 黎岐实在不放心,就打算一起去。 他卖掉了家里那块地,又把能卖的都卖了,锁好屋子,跟着黎雪一起上路了。黎雪和他两个人并行,赤脚走了一天,夜里才在一家旅店借宿。 黎岐给黎雪租了间屋子,自己倒是舍不得钱,睡在大通铺里。 他沉沉睡去,却在半夜被舔醒了过来。 俯在他身上的,正是郑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