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尊卑有序,他让陆吾侯着也是大忌,于是自己出了去。柴道煌摸了摸脑袋,抓抓花白的胡子。打他闲下来,就知道陆吾在外侯着。柴道煌看着这俊俏的人,怪可惜的,怎就为了一女子与天帝反目?天界上的姻缘不归他管,可这陆吾来到此处是什么意思。 陆吾看穿了柴道煌心中所想,也没有言语一声。他垂眼看着柴道煌,眼中里一股淡流涌动,令人瑟缩。 “我来只是为了询问当年凡间谷道阳与陆溪之事?” “哎,仙君,您来这就是为了问这事?”柴道煌笑着,浑身发冷,而后抓抓脑袋,“让我先查查姻缘薄先——” “您这,在什么时候?” 柴道煌匆匆赶到台上翻着他的本子,一页一页的翻,身后的陆吾站在原处,眉眼间有了变化。 “凡间云明朝元年二月。” 柴道煌细细翻着,然空空如也。陆吾曾下凡受罚历劫,这是天帝管的事儿,当年姻缘簿被拿,天帝于此撰写一笔,也不晓得写了什么。陆吾回归本位,来此定是要查这事。哎,他这驴踢的脑袋,按理说应该记载了这两人的事—— “薄上无记载。”柴道煌合上姻缘薄,恭恭敬敬下台与陆吾说道。 陆吾蹙眉,转眼就在柴道煌跟前消失。柴道煌隐隐觉察些好的事情。他回了去,忙活着凡间的姻缘事。 陆吾站在未安山上,心中沸腾的怒意难消。当年受罚戾气太重,以至走火入魔,在人间走了两遭,回到天界牢狱也是难消戾气,不得不退隐多年。 陆吾想起那瑟缩在被褥里的鸠占古,与那几近被消的一干二净的往事记忆中的一人重叠在一起。他不知如何会想到这些,心中烦绪甚多。 “相公——” “你快来瞧瞧——” “这些花好漂亮——” 早在下凡时,他就便遭受了诅咒。他看不见她的人,只能凭声断定此人非为平常女子,而是一个男儿。命定的姻缘,只有他一人清醒,前尘往事,他记得清清楚楚。能忆起那庭前的开的茂盛的油桐花,还有那人为他做的事情,织衣补鞋——不过是三生石上描绘的笔画,天帝的降罚——他又为何记挂如此之多,杀了便杀了。他的戾气太重,竟也千刀万剐了这男子的骨和肉,扔进泱泱大河,并在男人转世轮回时,灭了他的三魂七魄。谈不上何来的愧疚,不过隐退多年,心如磐石却已松至。 矛盾万千,陆吾闭眸以调息,然怎能抵御?大漠戈壁,一副赤裸的尸骨风沙侵蚀。陆吾来到此处,拾起了一根松碎的骨头。历经多年,当年的小村落已是黄沙漫天的一片断壁残垣。 “人非木石皆有情。” 斩弦突然现身,就坐在一块壁石上。 “早猜到你是有血肉的人。” 陆吾转身,斩弦霎时闪现在陆吾跟前,“话说你把那魔君咋样了?” 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我听说你把人杀了。” 话还未说尽,斩弦便瞧不见陆吾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