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
因为救了这么一个人，沈兰舟和江鑫日子不太好过，有些提心吊胆，直到过了好几日见没有什么动静，官府也没有贴出任何告示，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上次抓到鸭子，大的卖掉了两只，吃了一只，小的都养着，手上还算宽裕，一次挣的比其他人都多。 沈兰舟便觉得这是个赚快钱的好法子。 江鑫却害怕上次那样的事情。 沈兰舟叹气，“富贵险中求，不去就没吃的。” 在现实生存的压力下，江鑫还是同意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这次还准备了自制了鱼竿和鱼篓子，就算抓不到猎物，钓几只鱼总是好的。 “咱们救的那个人，身上带的钱都给他买药了，可我听大夫说还得再养一阵子，已经没钱了……怎么办？”江鑫发愁，“这万一要是没养好，咱两可就罪过了。” 沈兰舟挑眉，“怎么就罪过了？他身上的钱我们都花在他身上了，一分也没拿，养不好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他腿是我们……” “可他的命还是我们救的，压断他的腿只是个意外，若是没有意外，我们也发现不了他，他会死在那里，所以这种事情不必放在心上，他自己也明白的。”沈兰舟捏了捏江鑫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江鑫生得一张娃娃脸，长得斯文秀气，脾气是几个人当中最好说话的那一个，也容易把自己绕进去，听到这话也就想开了，不压着那个人，他们确实也不会救下那个人。 “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沈兰舟见状也不再多言，“走吧，早去早回。” 这次他们运气比上回好很多，那条蛇不见了，挖的几个洞都有两只意外掉进洞里，饿得奄奄一息的兔子。 两个人抢救了一番，又喂水喂草的，才勉强救过来。 “之前肯定很肥，现在都饿干巴了。”江鑫摸了摸兔子，眉眼弯弯，笑得八颗牙齿都出来了。 “养几天就可以卖了，能卖个好价钱。”沈兰舟估摸着能卖个一两银子左右。 一两银子够他们几个大男人用七天。 若这之前再抓到猎物就好了。 但是没有狩猎经验的他们不敢往里面走，上次那大蛇让他们有了心理阴影。 只能望而心叹，坐在岸边钓鱼。 钓鱼十分枯燥，沈兰舟和江鑫没坚持多久就昏昏欲睡。 能不困么，日午的阳光本就容易闷热，让人想睡，于是两个人轮流守着鱼竿，谁困了谁就睡一会。 一天下来，也就吊了一条大鱼，其他都是巴掌的小鱼。 沈兰舟有些郁闷道，“不是空手而归就成，走吧。” 回去的路上，沈兰舟和江鑫听见远处有马蹄声传来，离他们越来越近。 一批黑马与他们擦肩而过。 他二人没有放在心上，那匹黑马突然掉头而来。 坐在马上的青年男子身着淡青色的长袍，袖口扎紧，是江湖人的装扮，再仔细瞧，这人长得剑眉星目，面容冷峻，他扬手展开画像，“不知两位郎君，可认得此人。” 那画像上的人，正是他们之前救的那个！ 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这人是麻烦还是寻亲。 沈兰舟问，“看着有些眼熟，不知这位郎君找他做甚？” 那人便说，“这位是我弟弟，几日前便下落不明，两位郎君还请详细告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的？” 沈兰舟可不像再养着那郎君，巴不得赶紧把人脱手，但也要确定这人是真的兄弟才行，“既是弟弟，这位郎君身上有什么特征？你若答对了，便告诉你。” 那人忙道，“他脖颈上有一道一指长宽的伤疤，手心上还有一颗痣。” 全对，那就是真的。 沈兰舟又打量了他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还是说了，“他在城外的一间破庙里，你去罢。” 这位郎君大喜，连忙送上一个钱袋子作为谢礼，“多谢两位郎君，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突然收到一笔钱的沈兰舟和江鑫眼神瞬间就变了，表情也亲切了许多，“那里哪里，郎君客气。” 待那人走了，两个人跟没见过钱一样打开了钱袋子。 足足一百两，够他们用一年了！ “发财了，舒哥。”江鑫克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 “今晚吃兔子，不卖了！”沈兰舟十分豪气。 两个人买了些酒菜回去，打算给其他几个人吃顿好的，可带着东西回去却不见他们回来。 “他们往日都回来了啊……”江鑫望着门口有些奇怪，一边偷吃了一块肉。 太饿了，他禁不住肉香味儿。 又等了好一会，还不回来，沈兰舟起身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们。” “一起！”江鑫连忙起身小跑着跟在沈兰舟身后。 往日里吴白和颜开平老四老五他们都会在码头帮人搬货赚点零花，沈兰舟看了一眼搬货的人群，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其中一个。 江鑫也发现不对劲，“他们要是换地方了，昨天肯定给咱两说了。” 那就是说没换地方，那为何见不着人。 管事的见他俩望来望去，走了过来，“看什么呢？” 沈兰舟作揖一礼，礼貌问道，“我想打听几个人，不知你可知吴白和颜开平……”还没说完就被管事的打断。 “不必问了，他们四个被抓走了。” “什么，被抓走了？为什么！”江鑫一下慌了。 “打架闹事，被官差带走了，你要是想找人，得去府衙。”管事的不耐烦挥手，“不是来做工的就快走吧。” 沈兰舟只好和江鑫一起离开。 “舒哥，怎么办，他们都被抓走了。”江鑫茫然无措。 沈兰舟只得安抚他，“吴白性格沉稳，其他几个也都不爱惹事生非，会被逼到跟人打架，应当是对方欺人太甚，先别慌，去府衙那边看看，再做打算。” 大牢。 老五奄奄一息，身上伤势眼中，其他人脸上也都带了伤，老四在一旁失魂落魄，吴白低头沉默，颜开平默默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人对坐无言。 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们和往常一样到码头干活，结果来了一位贵人，船只靠岸后，所有人都去帮忙卸货，吴白他们几个只想着早点干完早点回去休息，谁也没空去管那些贵人如何。 突然从船上掉下一个人，老五水性很好，想也没想就冲下去救人，这一救，惹下祸端。 那落水的是贵人身边伺候的小厮，犯下大错，被主人赐死。 与寻常百姓不一样，像他们那样签了卖身契的就是主人的东西了，贱籍在身，三代都是奴隶，当场打死了官府都不会过问，真正的命如草芥。 老五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出于本能的救人罢了，可救上来后，那人已经不行了，而老五也因为救那小厮的缘故，被人按在地上打，吴白他们几个离得远，本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只听说有人跳水救人，被贵人降罪。 他们找了半天没发现老五，才发现被打的人就是老五。 老四看着弟弟被打，一下就冲出去。 他们自从来了这个世界都是报团取暖互相帮助，看着老五被打能无动于衷？那群人下手太狠，吴白和颜开平想也没想也冲上去帮忙。 场面一度混乱，直到官兵来将他们带走。 错的不是他们，事故起因官府连问都不问，发现他们都是没有户籍的黑户后，顺理成章的丢进大牢里。 而那个贵人却若无其事的走了。 救人本是好事，怎偏偏落到这般地步，若是老五好端端的，大家也会埋怨他为什么多管闲事，可老五奄奄一息的躺着，谁也说不出口。 埋怨有用吗？并不会让他们情况好转，只会加重彼此之间的戾气，故此，一个都不想说话。 官差走过来，不耐烦的道，“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就得走了。” “多谢。” 听到沈兰舟的声音，吴白和颜开平连忙走到门前，隔着栏栅，“望舒！江鑫，你们怎么来了。” “你们怎么样！”江鑫急切的问道。 沈兰舟看着他们脸上挂彩，老五一动不动的躺着，还算冷静的表情有一瞬间裂开，“什么回事。” 他冷下脸的时候不自觉有一股威慑，吴白和颜开平吓了一跳。 那是久居上位才用的威严。 回过神来，两个人把事情起因大概说了一下。 “他们怎么能这样，这里的人都那么无法无天吗！”江鑫愤愤不平，“救人还救错了。” 沈兰舟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这几个人的脾性能不能改改，这回好了，惹祸上身。 好端端的救什么人，不多管闲事就不会有事。 他在皇宫的时候，亲身体会过尊卑有别，也很清楚冒犯一个有身份的人会有多糟糕。 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命就被人拿捏到底。 现在只有他和江鑫，无权无势，拿什么救人。 “老五的伤怎么样？” “骨头断了。”老四红着眼睛，声音沙哑。 沈兰舟大概猜到他们带伤，路上买了药，只是没想到那么重。 他把药瓶从栏栅递过去，“都互相做一下应急处理，我和江鑫想想办法。” 江鑫递给他们几个烧饼，“先吃点填肚子。” 吴白拿着烧饼，看了一眼沈兰舟，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沈兰舟以为吴白会求他时，最后只说了一句，“你们尽力既可。”至于结果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时间到了，快走！”牢狱的官差连忙驱赶他们。 沈兰舟和江鑫只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