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赎身
“公子这边请这边请。”老鸨笑得灿烂，忙不急地将这位出手阔绰的年轻公子和他带的随从请入最上的雅间，顾御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难得在这烟花之地还有这样清雅的布置，他坐了下来，带着的近侍给他沏茶，暗语传声： “禀陛下，对面有三个宗师。” 顾御点头，端起了茶，望春阁是属于特殊势力的情报组织，在江南地区独占鳌头，这又是最重要的总部，有三个宗师在此震场并不奇怪，他喝了一会茶，忽是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彻底静了下来，喧闹的青楼一时鸦雀无声，但随即便是被从对面传来的幽扬琴声打破，房内侍候的侍女为他揭开了眼前可看到对面但之前一直遮拦着的帘子，顾御怔了一下，看着坐在他对面花阁抚琴的少女竟是片刻失神，直到对方抬眸看了他一眼，顾御才回过神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这很显然便是今晚将要初次接客的望春楼新一代头牌了，其实望春楼的头牌除了是名伎，多半还被调教地擅长获取情报，联络关系，是故才令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只是眼前的少女，或许光凭这稀世的美貌就当得下现下这么多达官显贵前来竞拍的场面。 顾御看着她的脸，身边的近侍已经不动声色地传声请示： “陛下？” 顾御知道自己心腹的意思，他是在问他要不要立刻将眼前的少女处理掉，因为这位少女虽然美貌绝伦—— 但，她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一个青楼女子，竟然长得与当今帝王一模一样。 而顶着他容貌的妓女即将被身份卑微的嫖客拍得，顶着他的容貌在那些身份卑微的嫖客身下呻吟哭泣，这些嫖客甚至很有可能是知道帝王的长相特意去找的她——毫无疑问，眼前少女的存在，就是对帝王的羞辱。 顾御又喝了一口茶，给自己的近侍传声： “之后去找这里的主人要今夜来宾的名单。” 这位澈澈姑娘的名声可打出去很久了，之前虽然不卖身但经常接客卖艺，该是已经有很多人见过她知道她的长相，不知道今晚来竞拍的诸位里，是否有已经知道她跟当今圣上长得一模一样的胆大包天之徒？ “那她？” “把她带过来，”顾御看向房内的侍女，“不用竞拍了。” 侍女面露为难，但很快便在近侍面无表情地报出一个金额之后放松了神情表示立刻会把人来过来，顾御又等一会，便看到对面的少女抱着琴回到了房内，又等了一会，房门便被敲响，对方走了进来，落落大方地向他行了个礼： “见过顾公子。” “……”顾御看了她一眼，移开了视线，“你是叫，澈澈？” “是。”顾彻翘起唇角，眼前人现在的脸跟他并不一样，不过也不奇怪，帝王出行当然要掩饰容貌，顾御大概是带了人皮面具，这也省得麻烦，眼前人沉默了一会： “给你赎身需要多少钱？” 顾彻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们才一见面顾御就提出要为他赎身，虽然可能并不是他想的那个原因，但他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一瞬： “……公子，想为我赎身？” “你长得像我一个旧人，”顾御喝茶，顾彻没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特殊的情绪，“若你愿意，我可以为你赎身，再给你置办房产，寻一份合适的差事，或找一户好人家。” “……”顾彻心下猛然一跳，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着问了出来，“公子的旧人？” “是我的……妹妹，”顾御顿了一下，“他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一时间顾彻心中复杂难言，一切好像随他所想又跟他想得又有点差别，顾御看到他第一反应不是震怒而是想到弟弟……这应该是令他隐晦欣喜的，但是他又对对方这个态度感到很不对劲……顾御为什么说得好像，他的妹妹真的在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一样？ ……会不会，他的兄长真的以为他死了？ 顾彻愣了愣，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兄长如果想要探听他的消息，当然应该先去找当年被委托照顾他的人家询问，但那户人家早早地便把他干了出去，八成会表示他意外去世了来推脱……也许一切跟他想得不太一样……顾御不是忘记了跟他的约定，只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果然……还是不愿意相信哥哥抛弃了他，只要有一丝其他的可能就会重新燃起希望的。 顾彻考虑了一会，他必须得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斟酌了一下言辞： “那，不知道澈澈能否……做公子的侍女？” “……”顾御又把目光转向了他，“做我的侍女？” “公子既然为澈澈赎了身，那澈澈就是公子的人了，”顾彻非常熟练地摆出少女羞涩的神情，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仿佛深受感动芳心暗许的样子，以及他在无数次女装任务中琢磨出的最吸引男人的姿态，“澈澈不敢求名分，只求能够侍奉于公子身边。” “……”然而眼前男人的神情并未感动也并未被吸引，顾彻总感觉某一瞬对方看他的眼神非常一言难尽，但很快就被掩饰了下去，男人沉默了一会， “你确定吗？” 顾彻当然非常坚定，顾御的态度动摇的出乎他意料的快，没再说几句就同意了此事，顾御让他回去换一身正经点的衣服，看着手中的茶杯有点愣神。 他不记得，有叫人教过他的弟弟这些东西啊？ 扮演女人，还勾引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