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任你处置
凌晨的高速车辆极少，沈易白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绕路离开海市，现在不过三四个小时就飙回了海市了。 一排林肯停在一处废弃工地外，沈易白一下车就被宋希推着进去，“走。” 凌晨的废工地一丝光亮也无，安静得阴森可怕。这是他第一次被带到这种陌生的地方来，沈易白心里涌起阵阵不安，眼皮跳个不停，若不是身后跟着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他怕是已经转身跑了。 这废弃工地是一处烂尾楼，前方有保镖带路，他跟着宋希一路到了烂尾楼的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黑暗，里面早有人搭好简易的照明，沈易白循着光线看去，里面果然已经有身着同样黑色西装的保镖在等着了。 “小姐。”那些保镖看到宋希过来，恭敬颔首。 小姐？ 沈易白一惊，平时跟在宋希身边的人有两路，一路叫她“老板”，一路叫她“小姐”。叫她“老板”的是她自己的人，叫她“小姐”的，就是……帮派的人。 父亲跟他说过，顾总将帮派的事情交给了宋希打理，他以前并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不然，仅凭宋希的势力，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他，甚至像猫捉老鼠一样……戏耍他。 沈易白眼里的慌张惊讶自然没逃过宋希的眼神，她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就势坐在手下人搬来的椅子上，冷声问道：“人呢？” “带出来！” 话音一落，保镖就从角落里扔了四个麻袋出来，“呜呜呜！”麻袋里的人在挣扎，听声音也不难猜出他们嘴里被塞了东西。 “安静点！”保镖们狠狠踢了四个麻袋一脚，里面的人顿时不吭声也不动弹了。 站在宋希身侧的沈易白看着地上的四个麻袋眼皮跳得更厉害了，当保镖们解开绳索将里面的人拽出来时，他头皮瞬间发麻。 果然是那四个送他到宁市的黑车司机！ “呜呜！”四个被殴打的头破血流的男人，一见光，就睁着肿得看不见的眼睛望着沈易白，呜呜地求他救命。 “宋希，你到底要做什么？！”沈易白厉声质问的语气带着丝绝望，他没想到宋希会报复这四个无辜之人。 “你认认，是他们四个送你离开的吗？”宋希充耳不闻，伸手接过保镖呈给她的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 四个跪着的黑车司机顿时吓得瑟瑟发抖，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淌出恐惧的泪水来。 “嘭！”一声枪响，打在一个想膝行过来求饶的黑车司机大腿上，满是泥灰的裤腿上顿时被汹涌的鲜血濡湿了一片，因着他嘴被胶带封着，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他旁边的那位看着他倒下，直接被吓得裤裆都湿了，一时间，血腥味和尿骚味混合交织，可在场的人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只有沈易白，他脸色发白，却不是吓的，这是他气极了的反应！“宋希！” “啧，易白哥哥，你想亲自动手？”宋希不甚淑女地掏了掏耳朵，嘴里的“易白哥哥”四字，带着故作乖萌的揶揄，听在沈易白耳里，太过嘲讽。 “别这么叫我。”沈易白瞥了眼宋希递给他的手枪，忍着恶心闭眼呼吸了一下。 他比宋希大三岁，因着父亲沈从宗是宋希母亲顾沅手下的首席法律顾问，所以二人从小便相识。 一次聚会，他见宋希独自缩在角落看着可怜兮兮的，同情心泛滥向她伸出手邀请她跟自己一起玩，甚至荒唐地说出跟她做朋友的话来。 呵，没想到，这一伸手就招来一个噩梦，伴随至今……都无法摆脱。 “易白哥哥……” “闭嘴！”沈易白厉声打断她，他了解宋希脾气，知道她是个越不让她做什么，她偏要做的人，可他还是忍不住叫她闭嘴，叫她不许喊他“易白哥哥”。 因为这四个字，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当初靠近她，是个多么愚蠢又可悲的举动。 听到沈易白的呵斥，宋希脸上笑容顿收，嘲讽地看着他的眼睛，指着地上的人就是一枪！ “嘭！” “唔！”这一枪打在吓尿的黑车司机肩上，司机痛得闷哼一声，再也跪不住，栽倒在地。 “宋希，住手。”沈易白知道她性子，缓了语气，不敢再激她。“此事跟他们无关，你放了他们……” “放了他们也可以……” 沈易白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他们既然胆子大到敢送你离开，那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这样吧，易白哥哥你替我惩罚一人以儆效尤，其他的我都既往不咎。” 宋希笑意盈盈的语气听在他人耳里太过森寒，沈易白眼里的光亮暗淡下来。 他是律师，虽然没有为世间不公“伸张正义”的道德情操，也对宋希这个“黑道太子爷”无可奈何束手无策，但他更做不到知法犯法动手杀人！ 可是他不动手，依宋希偏执的性格这四个人一个都活不了！ 沈易白内心计算良久，视线停留在宋希再次递给他的手枪上，久久没有动作。 他父亲虽然为顾沅办事，常常钻法律的空子为她洗刷罪孽，甚至用法律做武器颠倒黑白，为她铲除异己，害人无数，但是却仍然不许他触碰法律的高压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要不是宋希从小都缠着他，他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父亲就是黑帮在明面上的打手，他也永远不会知道，宋希与姜国地下最大黑恶势力的关系。 “易白哥哥，我数三声，你若做不出选择，我就替你选择。一……” “呜呜！”救命，救命！ 要不是周围一圈保镖围着，这些吓哭的司机们怕不是滚也要滚离这个地方。 “二……” 倒数声就是催命声，比起惊恐的黑车司机，沈易白心也静不到哪儿去！在紧张窒息的倒数声里，内心挣扎煎熬的沈易白手慢慢抬了起来。 “咔哒！”在司机们惊惧的注视中，枪口调转了方向。 “宋希，放了他们我随你处置。”沈易白像是听不到不到四周瞬间上膛的声音，更无视四周指着他的黑洞洞的枪口，他举着从宋希手里夺过来的手枪，指着她的眉心，妥协，威胁。 宋希看着眼前的枪口，眉毛一挑，装作惊讶地道：“我都忘了，易白哥哥身手可不在我之下。” 是啊，毕竟他们有着同样的师父。 当年，他知道宋希身份之后，他父亲知道他与宋希有牵扯之后，既不敢反对也不敢阻止，索性任由宋希带着他跟帮派里的杀神们学习。 学什么呢？除了杀人，什么都学。 “易白哥哥可不要忘了，我可没说……不处置你！”宋希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声音冷得仿佛结了冰。 沈易白苦笑一声，他并未将自己置身事外，他当然也知道他逃跑的行为必将招致宋希怎样疯狂的报复。 不，与其说是报复，不如说是惩罚。 是的，惩罚。 对外，别人都知道他们是情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跟宋希到底有着怎样畸形的关系，他清楚明白他在宋希眼里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暂时还未厌烦的玩物。 一个，被无视人格，无视尊严，她可随意惩罚玩弄的物件。 物件……呵，连人都算不上。 “宋希，我再说一遍，放他们走，我任你处置。”沈易白握枪的手坚定有力，在场无一人看不出他的认真。 宋希被他的行为彻底激怒，好在她的忍耐力远比她暴躁的母亲强多了，她直直盯着沈易白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好啊，易白哥哥既然这么爱跑，那就打断你的腿好了。” 沈易白听了，毫不犹豫调转枪口，对着自己膝盖就是一枪，“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