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近一点，再近一点
李子佩的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把员工们都忙得底朝天。他已经连续两周都加班到晚上九十点钟了，好在就快结束了，估计这周末就能完成。 秦肆身为一个不好好上班的闲人，看着李子佩一天天忙成这样，很是心疼。他甚至在想，不知道李子佩呆的这家小破公司值多少钱，要不要直接给买下来，这样就能给子佩放放假了。不过他作为一个商业盲，好歹有些自知之明，公司到了自己手里，不破产就是奇迹了。 李子佩天天晚上下班回家，都会受到温暖的迎接。有的时候是秦肆从九号公馆带回来的点心，有的时候是秦肆亲自下厨做的盖浇面。这种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觉，非常奇妙，好像工作之余也有了盼头。 李子佩也不好意思地跟秦肆说过，不用等他回家，让对方先睡，可人家就是不听。搞得他不得不天天给秦肆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几点能到家。 周五晚上，李子佩破天荒地六点就下了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秦肆。可能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他心情雀跃地回到家里，却发现秦肆并不在。 李子佩放下包，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户正对着小区大门外面，能看见街边一排热热闹闹的小店。天气逐渐回暖，晚上出来吃路边摊的人也多了起来。 李子佩并没有刻意地寻找什么，但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么撞进了眼帘。那是秦肆，坐在路边一个烧烤摊上，对面是个平头的年轻人。 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没听秦肆提起过他有什么朋友。 李子佩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了解对方。因为仅仅是室友，没有立场去询问人际关系和过往的经历。 两人面前摆着一大盘肉串，但几乎全是那个平头青年在吃，秦肆没怎么动。 李子佩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等两人似乎谈完了事，秦肆站起身来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在这里像变态一样偷窥人家。于是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肆上楼，打开家门，发现李子佩的鞋子在鞋柜里，拖鞋被穿走了。他向李子佩房间的方向喊道：“子佩？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闷闷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嗯。那个项目差不多结束了。” 不一会儿，李子佩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上了浅蓝色的家居服。 秦肆刚从洗手间出来，刘海有点湿漉漉的，显然刚刚洗了把脸。他看着李子佩，挠了挠头：“你都换好衣服啦。本来看你今天难得回来得早，想带你出去吃的。” 李子佩歪了一下脑袋：“你倒是回来的有些晚啊，平时不是5点钟下班吗？” 秦肆顿了顿，回答，“在公司有点事，耽误了一会儿。” “你吃过饭了吗？” “还，还没呢。不过不是很饿。” “我们就在家随便吃点吧？我想吃你做的番茄鸡蛋面。” 秦肆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李子佩之前虽然对自己的投喂来者不拒，但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要求过。他有点开心，这可能表明对方对自己更亲近了，挽起袖子就进了厨房。 秦肆挑了两个不大的番茄，扔到开水锅里煮，准备一会儿剥皮。李子佩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顺手拿下了挂在门把上的粉色围裙。“我也来帮忙吧，这样能快一些。” “啊？哦，好啊。要不你先打一下鸡蛋吧。”秦肆继续给番茄剥皮。 李子佩走进狭小的厨房，却没去开冰箱门，而是直接把围裙挂在了秦肆脖子上。 秦肆有些惊讶地停下手中的动作，配合地抬手把围裙穿好。李子佩从他身后拉过两条系带，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环腰抱着秦肆。 秦肆心不在焉地切好西红柿，准备好炒锅。李子佩递过打得起泡的鸡蛋液，看着加过盐的鸡蛋在锅里翻炒，再加入西红柿。挂面下水煮得半熟后，再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倒入锅里。最后秦肆切了一把香葱，撒在面条上。 直到晚饭被端上桌，整个过程之中李子佩都呆在厨房里，走动间总会无法避免地触碰到秦肆。 两人面对面地吃着，李子佩一心一意地拿筷子卷起面条，秦肆的注意力却无法集中在晚饭上。 就算自己再怎么迟钝，也能发现，今天的李子佩不太对劲儿，甚至有点黏人。 他试着找出原因：“你最近工作什么的还顺利吗？那个项目没什么问题了吧？” 李子佩一本正经地回答：“没什么问题。有问题也算不到我头上，反正我负责的部分已经验收过了。” “嗯，这样啊……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明天周六，有空出门逛逛吗？” “还行，不累。不想出门。” 等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李子佩执意要去洗碗的时候，秦肆已经有点害怕了。 一般压力较大或者心里有事的人，面对别人的追问，才会说自己没事。秦肆换上了粉色的家居服，坐在小沙发上，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一边竖着耳朵听厨房的动静。 突然砰的一声，吓得秦肆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厨房。 厨房里，李子佩蹲在地上，有些慌乱地捡起几片碎瓷片。 秦肆见只是砸了个碗，提起来的心放下了一些。他赶紧拉过李子佩的手：“别捡了，手没受伤吧？没事儿，一个碗而已，再买就行了。” 然而李子佩还是受伤了，如果食指上不到一厘米的、浅浅的口子，也叫伤的话。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一滴鲜血从指尖涌出，好像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似的。然后作出了一个令秦肆喉咙发紧的举动：张口含住了指尖，轻轻咂了一下，还拿舌头舔去了流下来的血。 一缕红色消失在粉红的舌间。等李子佩歪着头看向秦肆时，后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掩饰般地咳了两声，说，“我房间应该有医用酒精和创口贴，我去找找看。” 李子佩轻轻“嗯”了一声。 秦肆从自己床底下的医药箱找出酒精棉签的时候，李子佩悄无声息地靠在了门框上。等秦肆的视线注意到自己以后，十分不见外地在矮床沿坐下了。 秦肆没想太多，半跪在地上，拿棉签小心翼翼地触碰伤口，边吹边问，“呼呼…这样不疼吧？” 从李子佩的角度，能看见秦肆眉间微蹙心疼的样子，和根根分明的睫毛。 把创可贴卷好后，秦肆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了那双乌黑清澈的眼睛，就这么自上而下、认真地望着他。 明明是那样干净的一双眼睛，却能催生出不可告人的黑暗欲望。 不好……太近了。秦肆暗想，一边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后移。他记得自己曾经答应过李子佩，未经对方允许不会有密切的肢体接触。 发觉了秦肆的退却，李子佩垂下眼帘，左手反复摩挲着右手食指刚贴好的伤口。 秦肆站直身子，低头看着李子佩发顶的小漩涡，不知道该怎么哄。作为一个没好好谈过恋爱的（前）直男，面对心情不佳的心上人完全不知所措了。 李子佩悄悄咬住了下唇，好像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他唰一下站起来，咚一声就把秦肆按在了墙上。 秦肆后脑勺撞到了坚硬的墙壁，正在头晕眼花的时候，感觉嘴唇上传来濡湿的触感。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李子佩在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