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什么名字这么娘
曼谷市中心商业区内车水马龙人潮涌动。还没到高峰早就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 阿伟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下面车辆拥挤的高架，面无表情地又转回头来望向电脑屏幕。 反正现在下班也是堵车，继续加班吧。 阿伟是一家中小型企业的中层管理。 从小家境不是太好，单亲母亲一个人独自把他和他哥哥养大。阿伟和哥哥还好从小学习不错，在阿伟高中的时候，母亲累病了。在病床上拖了一年多后离开。这时候自称是父亲的人出现在两人的生活中，给予了他们一些经济的补助，让兄弟俩生活从此不再拮据。两人这才知道原来母亲是小三。母亲是华裔，皮肤白皙，身材娇小，可是两个孩子却没有随她，生得皮肤黝黑，高大挺拔。见到父亲后才知道原来两人都随了父亲。 父亲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住。他俩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公寓完成学业。 因为是华裔，能说能写华语就变成了考大学和找工作的优势。 大学毕业后，哥哥先搬出了公寓和女朋友同居去了。 而阿伟本也想搬出去住，不过父亲却让他和自己一起住进了市中心的高档顶楼复合式公寓里。起初阿伟并不同意，但后父亲是做贸易的，常常不在家，游走在泰国不同的城市。生意是大老婆家里的，只不过母亲走后，大老婆没多久也离世了。知道两人在家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这才同意搬到公寓去住的。 一路为了学业，生活奔波至今，阿伟都没有想过结婚的问题。谈过几个女朋友，学校的时候因为学业所以不了了之了。本来嘛，那时都是孩子想的也不够久远，谈个恋爱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大学里也有过一任女朋友但也很快就分了。这次连原因都不太清楚了。对方渐渐不联系他了，他也没再继续追下去。 之后工作也开始变得忙碌，好像更没时间谈恋爱了。 阿伟看了看表，开了个视频会议，又加班到8点多才下班，回到家里发现玄关处多了一双鞋。是一双自己没见过的白色帆布鞋。尺寸偏小，应该不是父亲的。 走到客厅后，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朝他看了一眼。 【回来了。】 阿伟看到沙发上一个陌生的后脑勺，后颈白白的。心想肯定是父亲带客人回来了。不过他从来没有带过人回家，这还真有些奇怪。这个人是谁？ 阿伟随口应了一声。 【那见见吧。这是鹬儿。】 玉儿？什么玉？这么娘的名字。 坐在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背影清瘦，也不怎么高。转过身一看，好像是个小孩子。皮肤白白，眼睛大大，唇红齿白。 男的还是女的？ 阿伟有一刻没反应过来。但看他的一身白体恤牛仔裤的打扮怎么都不像是个女的。 他眨了眨眼睛，睫毛特别长，右眼下有颗不大不小的泪痣。他不太好意思直接看着阿伟，只是低着头。 【你好。】双手合什，对着阿伟谦逊地问好，看起来挺有礼貌的。 从他的声音，更能确定是的男的了。 【你……好……】阿伟还在打量着他。 这时，父亲站了起来说。 【这是你的小妈。以后他也会住在这儿。】 阿伟刚想收回到身侧手忽然僵住了。 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直接地介绍这个人。 小妈？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男孩子？？男人？父亲要跟个男人结婚？还是已经结了？太过不是还没通过同性婚姻法麽？难道在海外注册的？但他看起来未成年啊，这也行么？搞什么啊。 顿时阿伟看着面前这个人的眼神从好奇成了鄙视。 【怎么？很惊讶？】父亲问道。 他愿意跟谁一起根本不关我事，阿伟心想。 最后变得不削一顾。 【不，不会。没事的话我回房了。】 初次见面就那么糟糕。更何况是如此尴尬的身份。 阿伟没有再回头，转身上楼去了。 嫁给50多岁的苏里万做老婆？这个人是疯了么？ 这些想法这晚一直都盘旋在脑海里。还有他那个样子，玉儿，白色的玉？娘炮？同性恋？真恶心。 这晚阿伟不知为何睡得很不好，第二天早上起晚了点。 原先想着喝杯咖啡就去上班，可刚下楼就看到饭桌上摆着格式早餐。那个小男孩儿正端着咖啡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自己的时候吓得顿了一下。 【早。】他声音很轻地。 不。他不是什么小男孩儿。他是父亲的新老婆。自己小妈。 阿伟也问了一句早走到了餐桌旁。 家里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因为父亲常年不在。自己也基本不怎么下厨。 【嗯。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早餐，所以随便弄了一些。】他说话很腼腆，眼睫毛垂着，眼神闪烁不敢怎么盯着自己看。 【我不吃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想跟他多啰嗦。 擦身而过进了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常用的马克杯和速溶咖啡。 【咖啡……我刚煮了。】 阿伟斜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咖啡壶说，【你要伺候就伺候你老公吧。】 男孩儿低下头去，脸色有些难看，双颊微红。 他站在那儿没动也没出声。 说完重话有些心虚，阿伟拿着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朝他看去。 【他还没起？】 【先生一早就去出差了。】他低着头说。 什么？搞什么鬼，把这个娘炮留下了，自己却走了。 【我们不是什么有钱人。如果你想从我父亲身上骗钱的话那大可不必了。】 鹬儿走到橱柜旁，放下了手里的咖啡壶。 虎口处被咖啡壶烫的有些微红。他轻轻地按揉着。 阿伟瞄了一眼心想，是傻子么？烫到了不应该立刻去冲水麽。 【我不是为了钱的。】他小声回答到。 阿伟觉得有点好笑。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难不成是为了爱。】 本以为他会坚定地回答是。 没想到他却说，【也不是。】 阿伟有些愣了。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爱，难道是为了性？真特么不要脸。有点恶心到了，他把没喝完的咖啡连杯子丢进了水槽里，洗了洗手说，【我不会太早回来，晚上不用弄那些了。】 说完他拿了西装外套和公文包离开了留鹬儿一个人呆呆站在厨房里。 一路开车去公司心里还在不停的骂。 贱女人电视里见得多了，贱男人没想到也不少，还真是活久见了。父亲花心是早已知道的事实，不过现在连男人都碰还真是不挑啊。有手有脚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想要嫁给个老男人？不为钱？放屁，信他才有鬼。 原本以为这些思绪会惹自己烦一天，不过开始工作后也就忘记了。 这晚加完班和同事随意喝了点酒吃了顿饭后10点多才到家。 回到家里，一片漆黑。 原本以为他应该在房间里，没想到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了。 他睡着的样子到不怎么惹人烦了。有点像昨天刚看到他的时候，像个小孩子。 他到底多大了，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瘦弱？ 再看到餐桌上，早餐还摆在那里一动没动。 他没吃饭么？就这么一直睡着？这是要做给谁啊。 随便吧。也不关我的事。 阿伟没管他，自己上楼回了房间，洗了澡后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下楼，看到他又在厨房里忙碌。 阿伟走进厨房，刚想打开柜子拿杯子的时候。 身后的鹬儿说话了。 【咖啡冲好了……是速溶的。】 他端着咖啡抵到了阿伟的面前。 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没有想要接过杯子，于是放在了一旁的橱柜上。 阿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水不多不少。刚好是自己平时的习惯。 巧合麽？ 【你昨天出门了么。】 听到他突然这么问，鹬儿瞪大眼睛朝他望去。 【没……没有啊。】 【那你没吃饭么？】 【我……太累了，就睡了……】 【累什么啊。你又没出门。】阿伟迅速喝完了冷热适中的咖啡，原本想把杯子丢进水槽，可不知为何却伸手递给了他。 鹬儿接过了咖啡杯。 【我不会叫你‘妈’的。】 鹬儿点点头说，【没关系。】 【你也别把我当儿子。】 他居然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笑的样子比他平时的样子还要好看一些。果然是有几分勾引男人的姿色。 【我不会的。】 【今天晚上不会太晚。晚上回来吃饭。】说完阿伟拿起外套和公事包。 鹬儿追到了门口，【你想吃什么？】 还说不把我当儿子。 【随便。叫外卖吧。】 说完他关门走了。 一路去公司，他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词，‘小妈’‘小妈’‘小妈’。自己真的有一天会称他为‘小妈’麽？ 鹬儿看着水槽里的杯子。水龙头的水柱打在杯子上。 他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拿起了杯子，就着刚才阿伟喝过的地方贴上了自己的嘴唇，把杯子里的自来水一口口喝了下去。 今天真的没有很忙，拖到6点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了。 阿伟下班后开车回了家。打开门屋里一片亮堂。 有个人影跑了出来。 鹬儿穿着一件粉色的女式围裙来到了门口，【你回来了。】 阿伟皱着眉头看着他身上的围裙。 鹬儿低头看了看自己说，【只有这个……】 【难看死了。】 阿伟说的不明不白，鹬儿不知道他指的是这件围裙还是自己。 走到饭厅，发现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了菜饭。几个炒菜和白饭。 【你做的？】 【嗯。】 【我都说叫外卖了。】 【吃吧……】鹬儿小声地劝了一下，【都做好了。】 懒得跟他废话了。 阿伟脱了外套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鹬儿脱掉了那件‘难看的围裙’，也坐了下来。 还是白体恤牛仔裤。无趣的很。这么比对下来，刚才的围裙好像还好看些。 两人开始默默无声地吃起饭了。 阿伟发现他吃得很少，所有的菜他都会吃，但也只吃一口。饭盛得也很少，可是他嚼得很慢，所以就那一小口饭还吃了半天。 忽然两人对上了视线，阿伟觉得有点尴尬所以随便问了一句，【你中午出去了么？】 【没有啊。】 【那你中午吃了什么？】 【我……睡了一会儿，三点多才起的。】 又累了？昨天累了可能是前一晚和父亲，但今天为什么又累了。 【你总是不吃饭的么？】 【不。我吃的。】鹬儿很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很正常，于是盛了一大勺饭塞进了嘴里。 这惹得阿伟笑出了一声。 【你多大了。】 【二十一。】 【什么！？】 他竟然比自己还小三岁？这么小，父亲就要娶他过门？这么小就会勾引男人？ 【你疯了么？】 鹬儿对阿伟突然的态度转变不大适应，受了惊吓办地丢掉了原本抓在手里的勺子和叉子。 嘴里原本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木呆呆地看着阿伟。 【我是说……你……不是应该还是学生么。大学生？】 鹬儿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考上大学？所以要靠骗老男人才能生活下去？ 【你不要误会。我父亲愿意跟谁结婚都是他的事。我和他的关系……总之，我不在乎你跟他为什么在一起。只不过，这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情。】阿伟的话语慢慢平和了下来。 鹬儿的眼神也从惊恐转为自然。他把嘴里的饭嚼完吞下去，喝了口水后还舔了舔嘴角。 这个动作看在阿伟眼里原本褪去的怒意又有点染了起来。 【我们那边没有大学。高中念完以后我也没有再继续了。】 【你们哪边？】 【普吉岛。】 【你一直……都在普吉岛住？】 鹬儿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他住在度假村的时候认识的。】鹬儿回答。 阿伟转念一想。父亲确实常常出差，也经常去普吉岛。但是在度假村里认识个小男孩，估计认识的时候他年纪更小吧？成年了么？未成年出入度假村难道是……？虽然说普吉岛不是芭提雅，四处都是色情交易但近年普吉岛也不少这种为了游客的服务。难道他真是男妓不成？不，不可能。他长得那么清秀，怎么可能是靠那个过活的。 【你在度假村里干什么？】 【我在那里工作。】 【多久了？】 【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阿伟沉默了。他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阿伟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完，放下了勺子和叉子。 【不好吃吗？】鹬儿看着他眼前从刚才就没动过的饭菜说。 阿伟也放下了勺子和叉子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鹬儿好像忽然明白过来了什么。他的眼神有些许的变化，但阿伟没有看出来。 他嘴角扬起，伸手拿起了水杯，一口口喝光了杯子里所有的水。然后伸手擦去了嘴角残留的水渍看着阿伟说，【我说过了。我不是为了钱才和你父亲在一起的。我也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小妈。但是你父亲答应过会照顾我的，你明白么？】 明白。阿伟自认为这是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了。他又拿起了勺子和叉子开始吃饭。 就这么沉默地吃完后，两人没有再说话，各自洗碗的洗碗，回房间的回房间。 躺在浴缸里，阿伟把自己沉进了水里后睁开了眼睛。 眼前水光晃动，他似乎看到鹬儿舔着嘴唇的样子一遍又一遍，然后又伸手擦过了嘴角。 在男人眼里，他确实算是漂亮的。漂亮到连自己曾经几个女朋友都有所不及。 想到这里阿伟忽然窜出了水面。 怎么会把他跟自己的女朋友相比。 他再漂亮也是个男人。说不定还是个男妓。不漂亮谁会买他。自己的父亲更不会傻到把他从普吉岛带到曼谷。他没钱没背景没学历，这辈子估计还真就只能靠父亲养着了吧。 一想到他真的会成为自己的小妈是阿伟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想到自己母亲在病床上死去的样子。 代替母亲的居然是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孩儿。这简直是令人太恶心了。 这晚他给哥哥打了个电话把这件事情和自己的不满好好地痛诉了一遍后才能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