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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笼子里的老兔子

    快要到年末了,驾驶座的何润开着明星专用的保姆车,好不容易才把延年这个大祖宗从家里拉了出来,大冬天的,额头急出大汗地赶去拍摄地的路上,幸好她是个女孩子开车也还算谨慎,才不至于把车开得飞起。

    延年参演的电视剧要在春节期间上映,她得赶紧把延年带去补拍里面的好几个重要片段。

    说实话她对延年确实不算很了解,这是她跟着延年做的第二个月,做延年的助理实在轻松,她都已经拿了一个月的工资了,可见延年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之所以能让她捡到这么个大便宜,早她两年在星新娱乐当上小组长的表哥私下悄悄告诉她,这是因为上面的人特别要求的,延年的助理必须是性别为女,长相一般,听到后面这个条件的时候何润反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高兴了。

    反正最后兜兜转转,再加上要满足会开车这一条件的,就只剩下何润了。

    延年的话很少,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何润不想丢掉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试图延年套套近乎。

    何润的心思如何延年是不知道的,他仅仅是在发呆,下面的屄还在疼,羽绒服下的两团也酸酸软软地涨痛,他浑身都是施虐过的痕迹,已经休息了好几天还不散。

    半月不见的金主五天前突然来了他这里把他狠狠弄了整整一夜,花样百出,金主的那里本来就大,两人的硬件难以匹配,前两年的时候他就吃得困难,现在年龄渐渐大了,体力甚至远不如之前的时候,金主还用上了可怕的道具,延年也不敢求他,跟了金主两年,他也摸清了一些金主的脾气,知道金主只是看起来脾气很好,总是笑眯眯地在发怒的时候给他用上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以前是他不懂事,越求金主金主就弄他弄得越狠。

    宋先生养尊处优,修长白洁的五指像是能在琴键上翻出花。

    在他的身体上极尽灵活细密地挑弄,然后宋先生用手指挑开了他,先生的长发如瀑,顺着性感的人鱼线往下,又黑又亮,上好的丝绸凉滑地覆上莹润透白的肌肤,酥麻,丝滑,柔软。延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快感和难耐从每一寸肌肤传遍全身。

    招架不住的延年不可抑制地伸手遮住的眼睛……尽管他无数遍地看过宋先生全裸状态下完美的身材曲线,宽肩窄臀,手掌撑在延年两侧的时候,手臂上腹部的肌肉都会隆起,那样子特别的吸引人。让延年还是一如当初地觉得很害羞。

    宋先生还笑他,可爱得要命。他的声音因情欲而带上了沙哑,像带着陈年烈酒的醇香一样蛊惑又迷人。

    宋先生来得急走得也急,像极为尊贵的客人,只匆匆在他身上刻下到此一游的伤痕。

    虽然延年已经养了好几天,但今早起来弯腰检查的时候他的那里还是红肿地鼓起,中间外翻出一条肥嘟嘟的肉缝。

    “年哥!要,要。”

    年哥?

    年哥……

    年哥…

    延年脸上露出迷茫疑惑的表情,年哥是在叫自己吗,他被女生那声清脆的一声年哥吓得身躯一震,他把脑袋缩进围巾闷声闷气地拒绝她:

    “不要。”

    他想,如果宋先生在这里,一定会先放下他端坐的身姿笑着温柔地数落他无缘无故地打断女士,然后会恶意捏他的脸,把他的脸捏出红红的印子,肯定还会教训他说他是没礼貌的坏孩子。

    哪有29岁的孩子,宋先生就是惯会欺负人。

    可他沮丧极了,不愿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想,每天一张面膜的钱果然是白敷了,延年很穷,他的那位金主宋先生从来不给他零花钱花,隔三差五的节日节气那么的多他还要用自己挣的钱给金主买礼物,是的,宋先生说,二十四节气也很重要的节日,延年最喜欢吃的小白菜就是这么来的,春种夏收……

    宋先生说得都是对的。

    延年还要每天一面膜,臀膜,乳膜来保证可持续发展的事业……

    要吃点早饭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何润一听,顿时脸上就红了,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沉默地开着车也不再试图开腔。

    延年被摧残了的弱小心灵很快又被别的东西转移注意力了,脸贴在车窗上延年探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特别是看到饺子形状彩灯的时候,他眼睛的瞳孔就会放大。

    “润润,那个,是要过年了吗?”延年有些兴奋,语气里有些期期艾艾的期待。

    这不是常识吗,何润严重怀疑延年是故意这样问,是想树立一个不了解人间百态的人设。

    “年哥喜欢过年吗?”

    延年被她喊得别扭:“当然喜欢啊,但是你可以不叫我年哥吗?”

    “你直接喊我延年吧,之前他们都是喊的。”怕人小姑娘不好意思,延年想了想,补充地说道。

    因为延年很坚持,何润只能用很小的声音喊了一声延年。

    延年点头,就这么一件小事,商量好了,延年心里就已经很满足很满意了。

    B市一直很美,褪去了往日钢筋混凝土高楼林立的银色装饰。

    平日里几条主要干道都是火树银花的模样,街道两旁树上的彩灯装扮都不一样,有的像满天星,有的像圆圆满满的汤圆,有的是则是中国结……

    车开了一会儿,何润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延年,毕竟延年说来也是个明星,据说延年已经30岁了,年龄似乎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眼角内敛有些钝钝地样子,因此他的眼睛虽然圆圆大大地但总显得不是很有光彩,怪不得网友总评价说他演戏没有灵气。

    他们说得不对。

    何润在心里偷偷反驳,她自己不是个爱打扮的女生,因此不太不懂得妆和美的颜色,但她觉得延年两道眉毛就很美,带给他的眼睛也添上了一种特殊的美,他的眉毛不长并非弧形,是两条淡褐色的、毛茸茸的松软的、差不多是笔直的线条。

    像从小被人工圈养的兔子,有点儿老了便只会憨憨地蜷伏于墙角,呆呆地等着饲主把胡萝卜塞进他的爪子。

    想给他一根胡萝卜抱着啃。

    何润惊叹他脸真的好小啊,白白净净地一团乖乖地兜在红色的围巾里,下颚线不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尖尖的,有点圆润流畅的线条,穿着纯白色的宽松羽绒服,有点儿显胖。

    等等……显胖!

    我的老天……!何润心里泪流满面,延年这才在家几天啊?这是在家里又长胖了几斤吗……!导演一定会杀了她的!!!导演不敢骂延年,到时候怒火肯定会撒到自己身上。延年演的那个角色,原剧情里是个清清瘦瘦的伪君子,而且外表要求还是仙风道骨的那种,延年在家的伙食到底是有多好啊?!!!

    第一三六集瘦,第十三、五集胖。

    呜呜呜呜呜…我的仙人板板,让观众们看到仙人肉眼可见地长胖的这种场景,延年是真的不会怕被骂死吗?

    在何润偷偷打量延年的同时,延年也悄悄地拿眼睛观察他的新助理。

    四目相对,瞧见何润偷偷看自己,延年有些害羞,冲她含蓄地抿嘴一笑:

    “润润,你要好好开车哦。”

    事实证明,老兔子的本性焉儿坏。

    外面张灯结彩的热闹似乎和影视城里的萧瑟冷清毫不相干。

    留在这里的除了孤注一掷的赌徒还有暴躁耿直的聂导了。

    延年的资源说来也不坏,但也觉得谈不上好,接到的剧本是要么演男五要么是男六,他是流浪的时候遇上的聂树同的,聂树同那时还很小却人小鬼大,他们在艰难的岁月里建立了的是深厚革命友谊,聂树同是他精神和生活上的导师,脏兮兮的贫民窟里,聂老师大方分享自己居住的垃圾小站给他住,昏黄煤油灯下破破烂烂的衣服堆砌的小房间,两个人一起分分角角的数钱,再小心翼翼地藏好,聂树同带着延年一起要饭,教他躲城管的心得、教他讨饭的要领和捡垃圾的诀窍。

    果不其然,延年一到剧组见了聂树同,聂树同眼尖,延年的身材问题把他看得简直无语极了,聂树同毫不留情地骂他:

    “就差几个小片段了,你也知道你不年轻了吧?容易发福了不知道吗,全剧组都在等你,说消失就消失,回来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少吃点要死啊你?”

    极尽恶毒的语言攻击让延年难以招架,延年的脸上始终好脾气地挂着笑,轻轻拉他的衣摆喊他别他骂了,仿佛还当他是孩子时期一般用同样的讨好诱哄的伎俩,聂树同眼里他看起来很是谄媚。

    可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聂树同恨透了他这个样子,拍开延年拉着自己衣摆的手,手背的疼痛让延年一愣,延年看着聂树同背对着他离开的背影。

    “我是这里的导演。”

    语气里是满满的疏离。

    导演在发飙延年在挨骂,火药味十足,何润不敢上前,提着奶茶咖啡给工作人员们挨个道歉,服装组的一个小姑娘悄悄向何润打听今天能拍完收工吗,回家的票不好买,她担心工期后延,小姑娘说的时候快哭了,她行李都收拾好了,影视再好给的工资再高也不是她的家,她已经两年没回过家了。

    何润连忙安慰了小姑娘,心里不免也对延年多了点埋怨。

    磕磕绊绊地拍完了第一场,第一场先是一个两分钟的空中打戏然后是需要延年哭,延年哭不出来,5分钟不到的剧情拍了整个上午,这几天开了五倍工资才留下了这些工作人员,下午还需要补拍的第二场,晚上还个第三场。

    天很冷,寒冷的风冻得人骨头疼,古装轻薄又透风,打发大家去吃饭了,守在换衣间的门口,窸窸窣窣衣物落了地,聂树同从一盒方正的劣质包装盒里抽出一根烟,按下塑料打火机把烟点燃,聂树同等着延年换回了衣服一起去吃饭,他抽烟的姿势一点儿不帅,只是老练,嘴里吐出一口烟圈。

    劣质烟的烟味浓烈、呛鼻、够狠够辣够味儿,这是永远做着最苦的活儿,拿着最少钱的底层老烟鬼们才能欣赏得了的狂欢,聂树同好这口得狠,狠吸一口后鼻腔里呼出一团烟云,更衣室里延年闷闷地轻咳了几声。

    矫情的骚货。跟着有钱人就养娇了是吧?

    聂树同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一抹讥笑,手指直接掐灭烟头,指尖用力地发白,烟灰飞舞着散落,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那股灼热的足以烫伤皮肤的高温。

    吃饭回来的路上,延年不知道哪里又惹了聂树同。

    金发的聂树同张了一张天使的脸蛋,此时那张天使的脸蛋扭曲得狰狞:“你哭什么!?老子又没欺负你!!我说,老子让你他妈哭的时候你哭不出来,怎么,你现在眼泪像他妈个喷泉一样喷,你拍戏的时候的时候倒也这样喷啊!”

    聂树同的嗓门好大,吼人的时候好凶,延年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缩成一团,把脸颊下巴处的眼泪往自己的围巾上蹭,活生生一个把自己搞成了小邋遢。

    聂树同这些年的脾气越来越大,自知理亏,延年也不敢反驳他。

    又是这个样子,就会卖可怜,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上当的吗。

    见他这副鹌鹑一样的德行,聂树同更加气急败坏指着延年的鼻子破口大骂:“有鸡巴用啊你?”

    怎么可以人身攻击!

    延年苦着脸哭得两颊飘红,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我鸡巴本来就没用过啊。”是纯粹地不赞同他的话。

    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聂树同:“鸡巴个鬼!老子和你谈是让你别哭了,不是,是好好哭。你到底在哭什么?!!”

    根根分明的细长睫毛上,水气从根部完全蔓湿了翘翘地尖端,延年惭愧地低下头地 :“那不是,词汇量储存得不够用嘛。”

    聂树同:“什么什么?”

    延年:“不能回敬您。”用上了敬称,他可记着聂树同说的在剧组他是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