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耽美 - 耽美小说 - 【自攻自受】全世界都说他是我相好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生辰

第二十二章 生辰

    六月十四晚。

    陆浩快步出了大理寺,匆匆上了马车,顺带稍上了步韦。

    阿山很有眼力的把包好的贺礼递给陆浩,陆浩抱着盒子发呆,生生把步韦晾在一边。

    步韦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见陆兄紧张。”陆浩回过神:“啊,抱歉。”

    步韦并不在意:“我还没见过贺公子,真是让我好奇。”

    难得步韦也会调侃人,陆浩笑道:“难怪你这么积极地赴约,原来是好奇。”

    步韦点头,很认真地说:“想见见能让陆兄魂不守舍的人。”

    陆浩心里苦笑,面上还是笑意盈盈:“我是发呆了一会,也不一定是想贺洊至啊。”

    步韦明显不信,敷衍地附和了一声,见陆浩双手紧按在那个盒子上,宽慰他:“你和贺公子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你送什么他都喜欢啊。”

    陆浩笑笑。他有把握贺渊会喜欢这份贺礼的,至于他紧张,大概只是单纯的因为要去见洊至了而已……

    呸!他紧张个什么劲,他这几天晚上都留在贺府,明明昨天才见过!自己是个笨蛋吗!

    陆浩和步韦到的早,在门口碰上了赵朗竹,三人相携到了正厅,给贺院使和贺夫人行了礼。

    赵朗竹能言善辩,步韦有问必答,两人与贺夫人聊得倒是挺欢。

    贺夫人见陆浩一个劲的东张西望,指点他:“小渊已经回来了,正换衣服呢,你想去就去吧,让朗竹陪韦哥转转。”

    陆浩咳了一声,溜了。

    走到自己的院子,陆浩没敲门,推门就进。贺渊正在换衣服,一听动静就知道是陆浩,头都没回:“怎么过来了?”

    搬山特自觉地往外走,两人也没拦他。

    “给你送贺礼。”

    陆浩趁贺渊没回头,深深打量了他几眼。贺渊穿了青色鹤氅,换了花纹繁琐的腰带,挂了块青色腰佩,难得带了发冠。

    陆浩就算穿同样的衣服,看着也是个纨绔少爷,偏生贺渊穿就是贵公子,看来齐家的血脉还挺强大的。只是他不笑的时候太冷峻,少了点温润如玉的感觉。不,还是像玉,那种寒玉吧。

    他平日穿的随意,这样正式的打扮,陆浩都没怎么见过。

    ……还挺帅。

    陆浩在心里道,我对自己的脸没有兴趣,这只是、咳、感情加成。

    贺渊正好穿戴完成,回过头,好笑地说:“也不用这么积极吧。”

    “我精心准备的,实在等不住了,你快看看。”陆浩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

    贺渊小心接过陆浩递上的礼盒,陆浩凑到他旁边:“不先猜猜是什么?”

    贺渊手上开盒的动作不停,不假思索:“是扳指?”

    陆浩笑笑:“猜对了。”贺渊也笑:“这点事我还是了解你的。”

    盒子打开,果然是扳指。

    浮雕的墨玉扳指,一只上刻了只栩栩如生的鹿,另一只不用说,刻了一只鹤。

    玉是好玉,通透,表面泛着柔和的光。这小玩意花去了陆浩这几个月剩下的全部例银加上陆三少原来最宝贝的那块红玛瑙,他现在穷得叮当响。

    贺渊的笑意不自觉加深:“还做了一对?”

    陆浩见他高兴,也眯着眼睛笑:“反正我也想要,你要哪个?”

    贺渊并未犹豫,拿起那枚刻了鹿的:“我就要这个了。”他突然想到什么,顺着扳指内侧细细摸索了一番,指尖果然感觉到一小块凹凸不平的地方,贺渊拿起来对着光看,内侧刻了一个“贺”字。

    那枚鹤扳指,大约亦刻了“陆”字。

    陆浩看他动作,奇道:“我可是突发奇想才刻了字,怎么连这个你也猜到了?”

    这设计藏了私心,即使贺渊选了那枚鹤扳指,内侧也是刻了“陆”字的。

    贺渊眨眨眼:“唔,我也是突发奇想。”说完他就带上那枚扳指。

    陆浩本想说些心有灵犀之类的调侃话,但到底是心里多了顾忌,只道:“快带上试试。”

    贺渊拿起另一枚:“其实今天,也算是你的生辰。”

    陆浩愣了下,笑着摇摇头:“我自然要过十二月二十四的生辰。”十二月二十四是原身的生辰。

    贺渊柔声道:“本来想给你准备贺礼的,我就知道你别扭。正好你做了一对。”他没等陆浩说话,拽起陆浩的右手,把鹤扳指给他戴上。“算是我送给你的。”

    陆浩无语:“行行行,算你送给我的。”他心里自是感动的,只是因为是贺渊,他不用说贺渊也能明白,所以这份矫情的感动不必说出口。

    陆浩都把手收回去了,两人才突然意识到戴戒指还有别的意思。

    扳指不算戒指吧?不不不,还是算戒指比较好。两人同时想。

    这时搬山在门外道:“少爷,客人都到齐了。”

    贺渊这才状似平静的说:“阿浩,走吧。”陆浩嗯了一声。趁贺渊往外走,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扳指,眼神却暗淡下来。

    没关系的,陆浩告诉自己,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贺渊喜欢女孩子。

    他总能忘掉这种感情,作为贺渊的知己待在他身旁。

    贺渊邀请的朋友不多,算下来也就赵朗竹、活宝三人组、太医院三人组还有一个步韦。

    贺院使和贺夫人仅仅等他们一一见过礼,就离开过二人世界去了。

    贺渊和陆浩到的时候,紫辰楼的庖厨已经做好了菜,搬山把饭菜端了上来。

    “真慢啊!”赵朗竹一看见他们就喊道。

    陆浩和贺渊无视他,和其他人打了招呼。

    这些人丝毫没有贺渊是寿星的觉悟,给贺渊打个招呼,就把他晾在一边。也就是步韦和贺渊初次相见,凑过来道:“贺公子久仰了。”

    “久仰?”贺渊懵了,这也太客气了吧。

    步韦一本正经地说:“在下一直想见见传闻中让陆兄神魂颠倒的贺公子,果然玉树临风。”

    要是赵朗竹这么说贺渊肯定抽他,但是步韦说得特严肃,贺渊都不知道怎么回了:“过奖过奖,步兄客气了。”

    陆浩坐在旁边听着,差点笑出声,他想了想,没说话,看这两人怎么聊。

    谁知步韦老实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八卦的心:“那恕我失礼,贺兄和陆兄怎么相爱的呢?”

    孙景泰不知从哪冒出来:“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你讲!”

    这些人里面,活宝三人组和太医院三人组在赵朗竹成亲的时候见过,太医院三人组因为贺渊的缘故和赵朗竹还算相熟。但其他人相互并不认识,不过陆浩来的时候看他们互相似乎已经熟悉起来了。

    陆浩有点纳闷,就步韦那个木讷性子,其他人也就罢了,怎么和活宝三人组还挺聊的来的?

    陆浩坐那听他们聊了几句,才明白过来,步韦就是太实诚了,公羊旗吹些他让花魁投怀送抱的事,步韦都能相信,还一脸敬佩。

    等菜上齐了,大家才把目光转向贺渊,贺渊没打算说些没用的开场白,举起手中的酒杯:“开吃!”

    柴树正坐在贺渊右手边,看见了贺渊右手的扳指,调笑了一句:“洊至你什么时候有戴首饰的习惯了?”

    洪华歌特配合:“嘛,莫非是某人送的?怪不得不一样了。”

    贺渊尝了口菜,悠闲道:“这都能猜出来?”

    石和禹半真半假地说:“早知道我就不送贺礼了,反正有阿浩送的就够了。”

    赵朗竹成了亲还是老样子,边往嘴里塞东西边含糊道:“玉儿还精心准备了贺礼,白瞎了玉儿一片心意。”

    陆浩笑道:“你们这一唱一和的练过啊。”

    坐在他旁边的公羊旗注意到不对:“阿浩你也戴了?合着还是一对?”

    陆浩微妙地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没表现出来:“是啊,一对。”反正他和贺渊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一对。

    贺渊顺势夹了块肉:“阿浩,张嘴。”陆浩知道贺渊就是觉得好玩而已,无奈地接受了投喂。

    孙景泰捂住心口,夸张的倒下:“我受不了了。”

    洪华歌捏着酒杯,痛心疾首:“我想成亲了。”

    步韦一个劲感叹:“这就是真爱吧。”

    十人玩闹了一会,开始给寿星灌酒。

    贺渊丝毫不怂,挨个敬了一遍,到了陆浩这,大家开始起哄:“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陆浩在这种场合向来有求必应,此时却有点犹豫,贺渊也明显踌躇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毕竟是他们自己扯的慌。

    陆浩无奈地举起酒杯,抬抬胳膊肘,示意贺渊挽进来。贺渊默契地伸出手。

    其余人的欢呼声更大了。

    陆浩努力让动作平稳,避开贺渊的眼神,顺着他的动作举起酒杯。

    酒咽了下去,他还是对上了贺渊的眼睛。贺渊的眼睛黑得过分,给人一种含情脉脉的错觉。

    一口饮尽,陆浩很快收回了手。

    其他人满意了,赵朗竹正打算再来一壶酒,就见贺总管一脸严肃地快步进来。

    贺渊刚准备开口,所有人都听见了尖利的、太监特有的声音:“圣旨到——”

    这个太监陆浩见过一次,便是上次在季府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大总管赵进。

    赵朗竹他们不知其中关窍,面面相觑,贺渊安抚道:“先出去接旨吧。”

    陆浩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安。

    他看向贺渊,正好对上贺渊的眼睛,陆浩怕贺渊忧虑,便露出个笑容,贺渊微微一愣,回应一个微笑。

    大家走出院子,贺院使和贺夫人已在院中,赵进清咳一声,众人齐齐跪下。

    陆浩在后排看着贺渊的背影,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事已成定局,也只能往前走了。

    他见赵朗竹眉头紧皱,还有功夫对赵朗竹点点头,示意他无事。

    “齐嘉寅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医院院使齐嘉寅,原为先帝庶子,流落民间。朕深感痛心,特授以册宝,封尔为燕王,永袭勿替。念其天惠聪颖,另封为宗人令。”

    贺院使面色不变,淡淡谢恩,接过圣旨。

    倒是吓呆了赵朗竹一群人,陆浩就听见洪华歌一个劲地小声念叨:“我没做梦吧,不不不,要是做梦也是封我啊。”

    陆浩有心安抚他几句,但是他知道,圣旨绝对不止这一条。果然,赵进清清嗓子:

    “燕王之子齐哲渊接旨:

    今燕王嫡长子齐哲渊,英资俊爽,孝敬勤俭……封为世子,钦此。”

    贺渊声音平稳的谢恩。

    陆浩一直看着贺渊,没大听清楚赵进一长串具体念了什么,但是封为世子那句他还是听进去了。

    陆浩皱皱眉,按理说世子需要王爷自己请封,皇帝主动加封了贺渊,表面上是皇恩深重,内里怕是在警告贺院使,燕王这一脉,有贺渊这一个男丁便可。

    随后,在洪华歌的念叨声中,皇帝又给贺夫人封了王妃,给燕王的母亲追封了名头。

    陆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圣旨未明说,但是追封这一点,不过就是指出燕王生母出身不正,此举真是合当今的性子。

    陆浩跪得腿麻,估摸着赵进念完了,正打算爬起来,就听赵进又道:“陆浩接旨!”

    陆浩一愣,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圣旨为什么不送到陆府?

    “建威将军三子,德才兼备,敬慎持躬,人品贵重,擢为大理寺左寺丞,钦此。”

    陆浩抽抽嘴角,我这个也太敷衍了吧,他接旨谢恩,心里却并不喜悦。

    上次他封为寺正,圣旨说了一堆陆将军的功绩,意思就是看在陆将军的面子上封的他。

    这次皇上虽没说缘由,但偏偏选封完燕王之后,无非是皇帝想把他和贺渊彻底捆在一起罢了,这下原本只当他和贺渊是传言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这下圣旨终于念完了,众人起身,贺院使照例送上点“心意”。谁知赵进也没收,低眉顺眼地道:“燕王不必费心,奴才扰了世子的生辰,还望王爷多多担待。”

    贺院使一脸平静:“何谈打扰,赵总管客气了。”

    赵进又道:“此时胡大人府上封赏郡主的旨意应该也到了。另外,陛下口谕,今日开始修建燕王府,在此之前,可否请燕王先进宫住几日?”

    陆浩远远听着,这话看起来是询问,实际上没有选择的余地。倒也不是当今多疑到这个地步,只是燕王府未建成,当今考虑到他自己的名声肯定要把燕王一脉接入宫内。

    贺院使果然应下,赵进又道:“陛下说世子生辰,略表心意。”他拍拍手,一行侍从就低眉顺眼地进来,陆浩扫了一样他们手上的物件,金银珠宝,绸缎玉器,新奇摆件,无所不有。

    半刻钟之后,所有赏赐才送进去。赵进恭敬道:“明日巳时乃吉时,奴才到时候来接燕王您还有王妃、世子进宫。奴才还要去伺候陛下,便告退了。”

    贺院使应允,赵进一众便又匆匆走了。

    等外人离去,贺院使便转过头:“你们几个继续玩。”说罢,便施施然走了。

    贺夫人温声对几个青年道:“知道你们有很多想问小渊的,无妨,尽管问吧。晚膳还没吃好吧?别饿着了,快进去。正好酒楼的厨子还没走,我再让他们做些。”

    贺夫人也知道自己待这孩子们不自在,便下去催促庖厨了。

    院子里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贺渊想了想,问陆浩说:“他们为啥叫我齐哲渊?”

    陆浩思索了一下:“你比太子小一辈,看来是轮到哲字辈了。”

    没想到最不冷静的是柴树,他抓狂道:“重点是这个吗?”他平时总是冷静自持的样子,猛然大声说话,还把自己呛住了,边咳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洊至,你怎么成了皇室血脉?”

    孙景泰拍拍他的背,让他顺顺气,转头问贺渊:“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看你刚才的反应,应该早就知道了?”他回头看看其他几人,见几人俱是迷惑不解,唯有陆浩对他歉意一笑。

    贺渊自是要把这事告诉几位朋友的,他先道了歉:“抱歉,怕牵连到你们。”陆浩替他补充:“今日之事我们只是有些猜测,不敢确定也没提前知会你们。”

    赵朗竹摇摇头:“这种事我们当然不会怪你,只是,”他见气氛凝重,故意插科打诨,问贺渊,“你怎么就告诉阿浩了?”

    陆浩笑笑:“当初洊至无故昏迷,我见他明显知道原由却又不告诉我,缠着他说的。”

    他又不能说因为自己和贺渊就是一个人,洊至才如此信任他,只能编了几句,也省得洊至说漏嘴。

    贺渊知晓他意思,边顺着话头道:“哪算得上缠着我,只是我见你担忧,才告诉你。”

    柴树气得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就收敛点吧。所以当时洊至你昏迷是陛下发现了你们一脉的身份,警告你们?”

    贺渊看了陆浩一眼,陆浩示意他来说,贺渊才道:“我也是昏迷醒来后父亲才告诉我,我祖母是青楼女子,先帝还是太子时与她育有一子,先帝驾崩后,奶奶隐姓埋名,后来当今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寻到我们这一脉。”

    石和禹大张着嘴:“竟然有这等奇事。”

    孙景泰见他大脑空空,只好自己问:“既然当今忌惮你们这一脉,为何又封了王?”

    柴树到底是太子府出身,懂些政事:“你忘了皇上近来想借扩兵之事收回兵权?如今大乾国富民强,这事本无错。兵部尚书只能说旧例乃先帝定下,以孝道威胁当今,今日寻回先帝血脉,是大孝,白尚书还能说什么?”

    步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直言道:“燕王一脉出身不高,加上当今登基多年,也不怕帝位不稳。用燕王换个兵权,稳赚不赔啊。”

    贺渊也笑:“更别说直接把我封了世子。”

    曾修言闻言一震:“当今这是,直接要断了你们一脉啊。”

    贺渊毫不在意:“若非如此,那位怎能放心啊。”

    众人明白了事情始末,皆是沉默不语,牵扯在皇家纷争中,前路茫茫啊。

    陆浩见状,安慰道:“洊至是皇室血脉这件事不可改变,放到明面上,一举一动都在世人眼中,反而没了性命之忧,倒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及。”

    贺渊也笑:“燕王世子,贵不可言。”

    这话说的有理,公羊旗向来没心没肺,他晃晃手里的玉扇:“我朋友是燕王世子,说出去真有面子!”

    柴树一敲公羊旗的头顶:“最后晋升阿浩那道圣旨也是蹊跷啊。”

    陆浩摇摇头:“无非是把我和洊至绑在一起,世人若都知燕王世子不好女色,当今的位子才没人觊觎。”

    柴树皱眉:“你想的简单了。陛下这是暗示陆将军站在他那边了!”

    陆浩一惊,陆将军本是中立的,可如今陛下借燕王破局,又紧跟着下了晋升他的旨意。旁人眼里,陆浩和燕王一脉关系亲密,陆府自然也会站到陛下那一边,这下陛下便能借了陆将军的势,甚至逼陆将军站了对。

    贺渊搭上他的肩,皱眉道:“我完全没想到这件事,连累你了。”

    陆浩摇摇头,笑着举起酒杯:“无妨,你生辰还没过完呢,继续啊。”

    贺渊举杯与他轻碰:“好。”

    封王到底不是坏事,众人很快又高兴起来,新菜不断送上,酒壶也空了一个又一个。

    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没到场的陆玉儿、贺莘莘、陆明、陆元、梁氏,甚至安恬晴都送来了贺礼。陆浩和贺渊兴致勃勃地拆了一件又一件,铺了一地。

    看着满地奇珍,陆浩感叹:“还是皇上赏的那把剑最合我心意,可惜我不擅剑术。”

    他见贺渊笑而不语,奇道:“怎么?你不喜欢?”

    贺渊轻笑:“倒也不是,”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觉得,这个最合我意。”

    贺渊抬手示意。

    陆浩知道他指的是那枚鹿扳指。

    陆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比较好,若是往常他调笑两句也就过去了,现在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词,但仅仅说“你喜欢就好”也太过敷衍。

    贺渊见他低头不语,忙问:“怎么了?”

    “没事,”陆浩摇摇头,“明日入宫小心些。”

    “嗯,你也注意点,我怕陆将军怪罪你。”

    “此事过去之后,我一定要好好跟陆将军认错。”陆浩无奈道,“……说起来,燕王府什么时候能修好啊?”

    贺渊想了一下:“重头建来不及的,应当是要改建,只是修缮倒是要不了多久,半个月吧?你问这个做什么?”话一出口,贺渊就明白过来,他若进宫,自然不能随便出入。陆浩这是怕见不到他。

    贺渊轻笑一声。

    陆浩避开他的眼神:“反正你进宫是享荣华去了,我看我也不必多虑了。”

    “阿浩。”

    “嗯?”陆浩转过头,又跌进贺渊深渊般地眼睛里。

    陆浩晃神了片刻,才听贺渊轻声道:“无事,再喝两杯吧。”

    两人在角落低语,其他人很有眼色的没去打扰,自行交谈举杯,也是热闹。

    洪华歌在柴树旁边口若悬河,柴树嘴上附和,心里却不自觉琢磨燕王的事。他觉得不对:陛下想断燕王一脉,洊至就与阿浩相爱了?怎么就这么巧?莫非……

    他灌了一大口酒。不不不,洊至昏迷之前阿浩才认识他,阿浩没道理那时候就答应和洊至联手演戏。

    况且,洊至和阿浩,确实两情相悦啊。

    他抬眼向一旁的贺陆二人看去,正见陆浩侧头听贺渊讲什么,贺渊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陆浩,眼神既痴迷又温柔。

    这眼神,有点熟,对了,洊至每次看到新药方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睛!

    柴树默默收回目光,肯定是他想多了,肯定。

    众人尽兴过后,见天色不早,便纷纷告辞。

    赵朗竹磨叽了一会,见其他人都走了,才来和陆浩商议:“阿浩,我爹他们对我依旧冷淡,玉儿身份高贵,他们虽是尊敬,也没人亲近。之前你说的别府的事,我想早些弄好,别让玉儿委屈。”

    陆浩点点头:“别府置办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就能住了。你可得照看好玉儿了。”

    赵朗竹有些沮丧:“这些吃穿用度,我的俸禄哪里负担得起,尽是陆府出的钱,我也得抓紧升官了。”

    陆浩摇摇头:“谁让玉儿喜欢你呢,你且宽心,尽力而为就好。”他心底却不担忧,这下赵朗竹背后等于站着建威将军,有心人岂能不看重赵朗竹?

    贺渊挑眉:“你也不必这么在意。要是真论起来,阿浩还是将军嫡子呢。”

    赵朗竹噗嗤笑了:“那是以前,现在可是极相配了,燕王世子和将军嫡子,也是段佳话了。”

    贺渊一拍手:“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现在还是那劳什子世子。”

    赵朗竹摇摇头:“对你来说,荣华富贵,得之无用啊。”

    贺渊奇道:“怎就对我无用了?”

    赵朗竹笑道:“往日都是你比我通透,这下却糊涂了。对我,有玉儿一人,荣华或窘迫也就无甚区别了,对你也是如此。”

    贺渊笑笑,并未回应。

    他心中却深深叹息,假戏真做,作茧自缚啊。

    送走赵朗竹,贺渊脸上的疲惫也掩饰不住了。陆浩心疼不已,却也只能道:“进宫还有些讲究,去见见爹娘吧。”

    贺渊点点头,陆浩见他情绪不高,轻声道:“我今晚留下吧。”贺渊闻言抬起头:“封王之事很快就会传开,你留下来,陆将军怕是要生气了。”

    陆浩皱眉:“可我……”他顿了一下,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省得洊至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但他真的能留下洊至一人吗?

    贺渊抬手摸摸他的头,虽没明着拒绝,但是陆浩了解他,他也没有认同。

    你究竟是如何想的?若你嫌我烦,我决不多留,若你需要我,我还怕谁责骂不成?

    近来总是猜不透洊至的心思啊,陆浩心里一苦。

    搬山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少爷,陆大公子来了!”

    陆浩一僵,陆元这是来寻他了。

    贺渊柔声道:“这下可愿意回去了?”

    陆浩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默默往外走。手刚挨上门,贺渊突然拉住他的胳膊。

    “怎么……”

    贺渊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你还没走,我已经……想见你了。”

    陆浩只觉得胸口一瞬间涌上的感情差点把他淹没。他几乎要倾诉出自己的感情,但同时,理智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拍拍贺渊的肩:“只是半个月不见罢了,大哥还在等着呢。”

    等见了陆元,陆元也没多言,只是道:“见过世子,父亲唤三弟回去。”

    贺渊摇摇头:“大哥叫我洊至便可。”

    陆元肃然道:“礼不可废。”又转头对陆元说:“圣旨中的关窍你岂明白?父亲生气了,你跟我回去。”

    陆浩耷拉着脑袋:“是,大哥。”

    贺渊本想让陆元歇一会,陆元却直言道:“此时贺府在风口浪尖之上,许多眼睛都盯着,我也不能久留。”

    他本来都转身了,又看了眼陆浩,才转过身认真对贺渊道:“既然世子叫我一声大哥,我也就托大说一句,荣华富贵本是好事,只是身陷其中,很多事也就不自由了。但此时并无退路,唯有向前。”

    贺渊细细琢磨了片刻,拱手道:“多谢大哥指点。”

    陆浩见贺渊眉间郁色尽去,也放下心来:“那我就回去了,你有事托搬山寻我就行。”

    贺渊缓声道:“好,别顶撞陆将军。等我出宫,带你进王府玩。”

    陆浩还想再说几句,只是陆元已经往外走,他只能匆匆跟上。

    一路上陆元也不搭理陆浩,只是沉思。等出了贺府,坐上了马车,陆元才对陆浩开口:“父亲动了真火了,你好自为之。”

    陆浩心还在贺渊身上,闻言强打起精神:“父亲是不想受皇上制约吗?确是惹祸了。”

    陆元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父亲手上有兵权,也不想和白尚书他们纠缠,归附陛下也是早晚的事。”

    陆浩刚松了一口气,陆元就话头一转:“只是此事等于因燕王而起,若你与燕王世子无关,父亲也就不用这么被动。说来,此事只不过是导火索,父亲到底还是气你与燕王世子而已。”

    陆浩苦笑:“就是说,这顿揍无论如何也少不了?”陆元冷漠地点点头,一副自己弟弟的死活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陆浩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先给背上垫点东西比较好,沉默了好一会地陆元突然说:“阿浩,身份的改变有时候会改变很多东西。”

    陆浩知道陆元在指什么。

    他轻轻摩挲右手的扳指,指腹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在脑中勾勒出一只鹤的形状,他摇摇头:“于我来说,洊至是不会变的。”

    陆元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心下却也无奈,他向来风流的三弟,什么时候成了痴情种?

    他突然想到刚才贺渊看阿浩的眼神。他大概也曾这么看着他的夫人。

    罢了,姑且信那小子一次。

    咦,等等,为啥是夫人,这个比喻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