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战
区学儿高原反应了好几天，头痛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经常因为缺氧被憋醒。 口里没什么味道，吃不下饭，但当兵吃不下饭，没有力气可怎么行，所以连里举行吃馒头大赛，比赛看谁吃馒头吃得多，这下好嘛，区学儿硬是吃了两个大馒头。 低氧，紫外线强，高寒的恶劣气候，很快她就晒黑晒伤了小脸儿，户外呆久了，手长冻疮在所难免，原本纤细的手指冻成胡萝卜一样，敲键盘都有些费力。 路阳皮肤白，晒得身上发红蜕皮，很是不舒服了一段时间。 当兵久了身上总会得各种各样的病，无非是关节不好，胃不好。高寒雪域待久了，身体多少都会出毛病，很多伤害都是不可逆转。 区学儿这些天，见了路阳都是冷冷的，除了汇报工作，走路打照面都是敬礼打招呼，然后直接挪开视线。 干部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原本和陆剑尧沈信坐在一起吃的好好的，路阳端了餐盘儿走到她对面坐下，她打声招呼，就说自己吃好了，起身端盘子就走。 这么些天，愣是没给路阳半个好脸儿，却让路阳美到开花，陆剑尧和沈信看他就跟看傻子一样。 热脸贴冷屁股还有什么可美的？ 陆剑尧和沈信原本就和路阳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不属于同一个大院儿。 路阳这是来了神仙湾才和他们俩熟稔起来，年轻时候认识的路二公子眼睛长在天上，狂到不可一世，家下的四九城跟他们自己家的一样。 陆剑尧在他们这些大院儿子弟眼里，压根儿不算大院儿出身，根本不是一类人 饶是小时候跟在曾学良身后的尾巴，现如今也成了兵王，枪王，各王牌部队争先抢后都要的尖子，凭着自己混出了名堂。 路阳对陆剑尧跟三国边境的雪域戍边多年很是钦佩，是条汉子，极大的改观。 所以他才会和他们两口子熟了起来。 而对陆剑尧和沈信来说，路阳的改变是巨大的，不单是少年时的经历，见了区学儿，他们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才是真正的磨刀石。 “我说你，你瞎乐呵啥啊，人姑娘都不爱搭理你，见了你老远掉头就走，你还美呢？” 陆剑尧乐得看戏，但实在搞不懂，路阳这么一聪明的人精儿，谈恋爱上头，整个儿人还能傻了不成？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她越不爱搭理我，越生气，就越，算了，我跟你这木头没什么好说的，沈信，把你们家老陆看牢了，都已婚人士了，还操心我们这些年轻人。”路阳很是嘚瑟。 “嘿，你，” “吃饭吃饭。”沈信乐呵呵打圆场，有这么对欢喜冤家在部队，倒也不觉得乏味。 和区学儿搭档的老技术员，话不多，临近三十，人长得粗狂，女儿才刚满月，连忙结束休假赶回神仙湾。每天熄灯后都会跟被窝里拿着手电筒给家里写信。 再过几年，这位老兵也要离开神仙湾，见这次来的是一位俏丽的女娃娃，一开始很不满意。 这样偏远高寒条件恶劣地区，还要费神照顾女孩子，部队向来又对学员兵有偏见，所以一开始出了工作的需要，对着区学儿话不多。 区学儿也不恼，心里也没太多情绪，照例做好自己的工作，她原本睡眠时间就少，刚一上来睡不着，她经常半夜穿好衣服去道天文点各种检查。 日子久了，老兵看她不是个娇兵，说话也客气了许多。 “这是你啊？”一天老技术员拿了一份部队的报纸过来，指着上面的一篇报道问区学儿。 原本连里要组织学习的她的个人先进事迹，被区学儿婉拒了，她不想出风头，虽然连里一再劝说，还是拗不过她，最后作罢。 她此时正在为蔬菜工厂和全连的供氧设计一款程序，不需要战士每天去到工厂和调度室，通过在总控就能实时掌握所有的数据和最新监控画面。 “嗯，是的。” “那个软件就是你研发的啊？” “对，但还是初级阶段，还需要不断更新。”她没有丝毫居功至伟，说得平淡，有些懵懂的看着老技术员。 “你卖了版权给国家，又把钱都捐给国防建设了？”纵是看了报纸，老兵还有些不敢确信，想要当面和她核实。 “留了一小部分做科研经费，怎嘛？” 老技术员沉默了，末了，肃立，向她敬礼，这是一个军人最崇高的致敬方式。 “哎呀，”区学儿连忙起身，肃立还礼，“这不都是应该的？” “不，”老技术员摇摇头，“你很了不起。” “嗨，换做是你，想必你也会这么做。”她一直都很谦虚，不张扬不显摆，不天天将自己过往取得的成绩挂在嘴上。 老技术员问她为什么不提呢？区学儿只是在说，这都已经成为过去了，现在只能快马加鞭把握一切时间，发现新的问题，尽快提出解决方案，这才是最关键的。 现在他有些相信，眼前这个女干部不是来镀金的，是真的来做事的。 部队就是这样，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成为有口皆碑的好兵，很多时候不是看军衔高低，看将门背景，而是看一个人是不是有真本事，军事素质过硬。 区学儿和沈信约定许久的格斗比赛，总算在某一个下午，结束所有的训练后，在体育馆展开。 不少新兵和干部都前去围观。 一边有人说区学儿自不量力，技术兵挑战特种营，路阳虽然心里有些嘀咕，但还是一个劲儿帮着区学儿说话。 老营长，陆剑尧，指导员都来了，看着两个同样一头短发的俏丽女兵。 “沈指导员会不会放水啊？”指导员推推眼镜，看着陆剑尧。 见陆副营长只是笑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台下两名女干部，伸出右手抱拳，随即拉开架势，区学儿率先攻击。 让沈信不可思议的是，她所有的招式都完完整整复刻了接近两年前他们初次交手时，自己所有的所有招式。 这个记忆力太过强大。 区学儿在那次以后，跟脑海里演练无数遍，跟演武场格斗的时候也实战演练无数遍。 别看她是技术兵，东西学得极快，格斗技能这些年也突飞猛进。 沈信都不得不赞叹她进步得迅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她轻松接过区学儿的鞭腿，转身一个扫堂腿，区学儿被扫倒在地，迅速起身，出拳又快又恨，角度刁钻，全是杀招。 沈信拽住她的胳膊，推肘反拧，手掌成刀，只劈她的咽喉，被区学儿一字马抬腿踢头，身心不得不后仰。 沈信趁势一记拳过去，出手动作太快，区学儿挨了一下。 她不断进攻，沈信防守有度，场面激烈又猛烈，两人你来我往，拳飞腿影，没有花里胡哨的招式，全是一击必杀一招制敌，拳拳入肉。凶狠的肘击，鞭腿，手刀，腿击。 沈信没有那么的泰然自若，虽然没有动真格的但也很认真地对待这场比试。 最终一记飞脚过去，将区学儿踢到在垫子上，体力枯竭的区学儿愣是咬牙站了起来，气喘吁吁。一次次被打倒，区学儿一次次站起来。连沈信有些心生佩服。 营长和指导员下去将战士们驱散了。 路阳拿了大衣披在区学儿的身上，她卸了力气，头发粘腻在额角，眼睛虎视眈眈盯着沈信。 “我不服。” “有进步，但还是太慢了。” 沈信淡淡地说，对她报以友好的一笑，接过陆剑尧手里的外套，两人离去。 指导员过来拍拍区学儿的肩膀，见她一言不发，留路阳陪她。 区学儿穿好衣服，面无表情回了寝室洗澡，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但是脑海里像是过电影一样，将刚才的宣布画面进行一番轮放。 她面对的对手太强大了，刚刚自己已经用尽全力，而沈信还是驾轻就熟。 人生难得遇见一会挫折，让她难免有些气馁。 洗过澡换好衣服，安静地吃过晚饭，任由战士们绘声绘色地讨论下午那场比试，区学儿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我吃好了，副营长，沈指导员。”她端了餐盘儿，出了餐厅。 路阳连忙扒几口饭，追了上去。 “你今儿，动真格儿的了？”陆剑尧为沈信加了一个鸡腿，算是犒劳她。 “这样的对手，理应尊敬。” “你怎么看这妮子。” “好苗子，进步实在太快了，将来可以更强。”她由衷地说。 陆剑尧宠溺地用大手揉乱她的头发，自己的老婆真是，格外待见人才，见了好兵就想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