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见家长

    “臭小子你再跟我说一遍！”苏爸快要气疯了！混账儿子刚刚跟他说什么？！

    “我说！”苏锐堇底气十足道：“我喜欢程仟俞！非他不可！”

    苏锐堇腰板挺直，绝不低头，他补充道：“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另外等下他来咱家吃饭，你们可对他客气点儿，说不定未来就是你们儿媳妇儿。”

    苏爸真的快要被气得直犯高血压：“混账！苏家都是单传，到你这里就这么断了？！你真是要气死我！”

    苏妈也有些震惊，她喃喃道：“哎呀，我还说给你安排联姻相亲呢，这下好了，全都得拒绝了。。。”

    苏锐堇无语道：“未来接班人又不一定非要苏家血脉才行，培养有能力的人更重要吧？以后我也可以领养孩子嘛。而且你真觉得公司交给血亲就稳妥了？别逗了。”

    苏锐堇倒是想的很开，可苏爸就很难接受了。他倒不是对同性恋爱有偏见，但是混蛋儿子不为家族考虑一意孤行，这让他很是生气。

    “你们一会儿有情绪都冲我发，程谦玉自从失忆以后就变得特别敏感，待会儿别把他给吓跑了。”苏锐堇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自己老爹如果给程仟俞脸色看怎么办，反正无论如何今天都要好好护着自己的小鱼，苏锐堇想了想，直接跪在苏爸面前继续说：“爸，你有气，全部丢给我，我让你打个够！”

    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和自己服软，苏爸心里微动，但仍然脸色青黑：“你这么为人家考虑，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没良心的！”

    “哎哟，爸！程谦玉不比别的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强多了！你们对他知根知底，他人好，又没坏心思。反正我就喜欢他。”

    苏妈看苏爸这样子心里也有点儿怕，家里火药味十足，她生怕这对儿父子要闹起来，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程仟俞按照约定过来了。

    苏妈缓了口气，好歹僵局被打破，苏锐堇也直接从地上“噌”地起来飞奔着去开门。

    看着儿子快乐的身影，苏爸一脸不屑。哼，臭小子，　美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感情能撑多久。

    程仟俞今天有些紧张，以前不明白自己的感情，看苏锐堇的父母并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内心里那点儿旖旎让他有些难以面对苏伯父，站在门口独自尴尬起来。

    门很快被苏锐堇打开，少年阳光般的笑容让程仟俞稍许放松了些，他默默为自己打气，进门后先向两位长辈微微鞠躬依次问好。

    其实苏爸比程仟俞还难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儿就成儿子对象了？的确有些荒诞。但毕竟是长辈，苏爸对程仟俞还是很客气，点点头招呼程仟俞坐下，然后照例嘘寒问暖又问了问程寂和朱月敏最近如何云云。

    程仟俞的到来让家里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苏锐堇有些得意，嘿，老头儿，嘴上嫌弃但你还是挺喜欢我家小鱼的嘛！苏锐堇挑衅的笑意让苏爸眉头一皱不悦，这臭小子简直是厚颜无耻，再看看程谦玉，内心叹气。

    他本来对两个人都是气的，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喜欢程谦玉，看到这孩子乖乖在自己面前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见面三分情，刚刚的窝火现在怎么样都没法波及到人家身上了，瞥了眼不成器的儿子道：“锐堇你要是有谦玉一半懂事听话我也不那么头疼了！”

    小鱼被夸了，那说明自己眼光好啊！苏锐堇自我加戏又开始美，说：“他就是好啊，所以我才喜欢他啊！我俩这叫互补！”

    ！！！程仟俞被吓一跳，苏锐堇怎么在他爸面前直接承认了！他快速看向苏爸，深怕苏爸当场发飙。

    但是苏爸只是脸色不好，并没有对苏锐堇的出言不逊大发雷霆。他“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无边的尴尬。

    这是什么意思？程仟俞不懂，他坐在沙发不敢轻举妄动，只用眼神向苏锐堇求救。

    苏锐堇还有点儿高兴，老头子刚刚没直接否定！看来慢慢就能接受了嘛，好说！然后察觉到程仟俞不安的眼神，他贴着程仟俞坐下，握住对方的手，看着自己爹说：“爸，我是真的喜欢谦玉，我今天就是来表态的。”然后又转向程仟俞说：“你看，有我爸作证，我一定好好爱护你，绝不欺负你！”

    苏爸气得青筋直冒，臭小子！气完我还想让我当你的见证人，你咋那么会打算盘呢！“混账！你就这么利用你老子！老子管你喜欢谁！”说完直接起身回书房了，他忍得很辛苦，再看一眼他儿子估计会直接一拳头揍上去！

    苏妈在一旁偷笑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了解嘛，老苏这是给自己儿子留面子呐！

    “来来来，吃水果吃瓜子，等下就开饭昂。”她在一旁当和事老想缓解一下程仟俞。对于自家儿子找男朋友这件事苏妈还没那么快的接受，但毕竟程谦玉也是她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心里对他多少还是有疼爱的。

    “。。。谢谢阿姨。”程仟俞身体前倾双手去接苏妈递来的水果，姿态很谦卑。苏妈看在眼里，嗯，还是挺懂事的，其实锐堇有句话说得对，程谦玉知根知底，换别的陌生人她的姿态肯定会有些拿捏。

    苏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小辈没必要太客气，不过对程谦玉这孩子就算了。

    “小鱼我给你剥，来。”苏锐堇直接上手拿过程仟俞手里的橘子开始剥了起来，他动作太快，程仟俞还没反应过来手就空了，正想出言阻止，苏妈插话说：“就让他剥！”完了又扔给儿子一个橘子：“哎哟，你长这么大都没给你娘剥过橘子，这个，我要吃。”然后向后往沙发一靠，戏谑地看着程仟俞说：“我今天算是沾了谦玉的便宜了。”

    程仟俞不好意思挠挠头，也不知道回应什么，又害臊起来。

    苏妈看到程仟俞的扭捏就笑了出来，哎呀，谦玉脸皮这么薄啊，经不起逗！

    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其他三人都非常安静，搞得程仟俞不敢大幅度动作很是拘谨，平时大口吃饭嘴塞满满的自己今天只敢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咽。苏锐堇习惯了这种吃饭环境没察觉到不妥，还是女士更细心，苏妈看到程仟俞不自在后笑笑说：“谦玉啊，没事你放开吃，我们家只是吃饭不说话而已。你苏伯父每天工作要说话太多，所以回家不太爱讲话，你别见怪。”

    程仟俞抬眼，苏妈笑容和睦舒适，他微笑感激并点点头回应。听了苏妈这话苏锐堇才发现程仟俞的不妥，暗暗骂自己蠢，没照顾好小鱼，他立刻给程仟俞夹菜说：“你多吃点儿，这个好吃。哎你再尝尝这个，还有这个，哎你试试这个我最喜欢这个了。”一股脑的，小小饭碗都快装不下苏锐堇给夹的菜了！程仟俞头都大了，这是喂猪呢？我要是剩饭了那可不礼貌啊！别再夹啦！

    苏妈看着儿子献殷勤捂嘴偷笑，这个笨蛋，会不会谈恋爱啊，也就谦玉能忍受他，换个姑娘估计早跑了。

    苏爸也对自己儿子感到无语，就这，还好好对待人家呢？他帮程仟俞说话：“谦玉啊，锐堇这孩子不会拐弯儿，他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骂他，没事儿。”

    苏伯父竟然帮自己说话？！程仟俞受宠若惊，还没感慨完又听苏爸说：“臭小子你要是欺负谦玉看我怎么收拾你。”

    哟嚯？这是老爹承认小鱼啦？苏锐堇大喜，高声道：“那不能够的！”说完又起身兴高采烈道：“今天这饭太好吃了！我要再去添一碗！”

    小伙子笑容满面风风火火的，说话语气也轻快不少，苏妈很高兴，对嘛，这才有点儿家的意思。她笑着说：“哎哟还能饿到你？”然后转头和程仟俞道：“谦玉你慢慢吃啊，多吃点儿，别回家了又饿了，你爸妈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家里的气氛好久没这么愉快了，苏爸也内心高兴，但脸上还是绷得很紧，他可不能让儿子看出来，到时候尾巴不知道得翘的多高了。

    程仟俞终于放松下来了，他看了一眼苏爸，虽然对方没再表态，但刚刚说的话对程仟俞鼓励很大，还有苏妈，话里话外都如煦日和风般温暖着他。这还是第一次有长辈支持自己的性取向，内心感动，鼻头一酸，被理解的感觉真好。

    他把头埋的低低的，看着碗里快溢出来的饭菜差点要流出泪来。

    他知道苏锐堇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为了打开自己的心扉。包括苏伯父苏伯母的态度，也都是苏锐堇帮自己争取来的。

    苏锐堇怎么这么好啊，可自己却如此懦弱，这对苏锐堇真的太不公平了。

    苏锐堇，再给我点时间吧，当我有天可以鼓起勇气也表达内心想法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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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第一次回家，以前我都是一个人，你现在至于这样么。”从苏锐堇家出来，苏锐堇一路快把程仟俞送到家门口了，程仟俞有些无语。

    “那不一样！”苏锐堇今天美极了，他相信自己又在小鱼心中更重要了一些，走起路来都快飘了。苏锐堇大言不惭道：“我就想一天24小时都跟你呆一块儿！”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好在程仟俞现在已经对骚话有了些免疫，不会如之前一样动不动就脸红尴尬了。

    苏锐堇直接把人送到家门口，还和程氏夫妇都打了招呼才走的。这可都是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啊！态度必须端正外加多刷存在感。但是这次竟然还是空手来的，啧，不行，下次必须得有伴手礼！

    程仟俞当然不知道苏锐堇已经给自己加戏到差点儿提亲的程度了，进了家门他长出了口气，还是自己家舒服啊，苏伯父气压好低啊，也就苏锐堇这种没心眼儿的傻子能受得了。

    “谦玉，明天晚上你那个小江同学来家里吃饭，他今天下午和我们联系说好的。”程寂看到儿子回来跟他通知。

    ！！！程仟俞感觉刚刚还在长出的那口气一下子卡在嗓子眼儿了！这俩人，一个个的，怎么都搞见家长这一套啊？而且江和宸这次一下就来个大招，直接见自己家长？

    “啊。。。？他来咱家吃饭？”程仟俞有些紧张。

    “是啊，上次人家帮忙找你，是得好好感谢一下。”其实程寂也是有私心的，自己之前虽然说过不会管年轻人的感情生活，但当爹的肯定还是有些在意自家儿子。他想趁此机会观察观察江和宸是不是真的喜欢程谦玉，看看两个人现在什么情况。

    程仟俞没吭声，换完鞋直接进入自己屋子把门关上，灯都不开一头倒在自己床上。

    躺在黑暗中程仟俞感觉自己身心俱疲，刚过完今天，还有明天。

    而且，他，真的，怕啊！

    回想起自己的母亲，还有姐姐，内心的不安如汹涌的波涛般一下子充斥了自己。虽然程寂和朱月敏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父母，但是来这世界快半年多，他是真的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而且程仟俞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父爱，程寂对他很好，方方面面来说程寂都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程仟俞很喜欢现在这种家庭关系，患得患失的心理让他担心程寂会远离自己。

    还有朱月敏，她的性格坚韧，和自己母亲很像。同性恋这个标签是他一直无法直面母亲的伤疤，当年的他很怕自己会给家里带来二次危机。

    所以他很恐惧程寂和朱月敏对自己性向的反感，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两人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表情。那种失望的眼神能直接穿透他的心脏，鲜血直流，一切自己建立起来的壳子都会被击得粉碎。

    他情绪消极，趴在床上发呆，连小妹的敲门声都没听见。程蔓露听自家哥哥没动静，隔着门小声问：“哥？我能进来吗？”

    程仟俞躺在床上转了转眼珠子，动都不动，用喉咙“嗯”了一声示意让小妹进来。

    程蔓露一进屋就看到黑压压的卧室，床上好像躺着一个身影，她立马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哥！你咋不开灯！吓我一跳！”

    程仟俞是在苏家吃了晚饭才回来的，这个点儿已经9点多了，走廊都比他卧室亮堂。程蔓露感觉自家哥哥情绪不对劲，她扭头看爸妈在外面并没有注意到这里，迅速溜到程仟俞的卧室里然后把门给关上。

    “哥，你咋啦？”程蔓露其实本来是想过来调侃他哥的，明天江哥哥就来家里吃饭啦！她老看好江和宸追他哥了！结果一看他哥的样子程蔓露立马担心起来。

    程仟俞好累，这会儿他也不想在小妹面前逞强了，还是趴在床上，也没吭声。

    黑暗又静谧的卧室，程蔓露感到窒息。她走到里面的书桌打开桌灯，屋里有了些橙色的亮光，感觉好多了，看向她哥躺在黑色的阴影里小声问：“是。。。因为江哥哥吗？还是今天苏锐堇跟你闹不愉快了？”

    程仟俞想了想，单手撑起头趴着问小妹：“露露，你说，要是有天爸妈对我失望了，怎么办？”

    失望？没来由的这么一问，程蔓露没太明白，问道：“哥，啥失望？你考试不是考的挺好的么？”

    程仟俞另一只手揉着床上的被角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比如，我是个同性恋。。。”

    听到这话程蔓露轻松多了，嗨，原来她哥在自己为难自己啊，这当然得好好劝劝了！“当然不会啦哥，看你这么消沉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

    程仟俞惊讶抬头望向程蔓露说：“这还不算大事儿？”

    “当然不算啦！自由恋爱而已，又没杀人犯法，你怕什么。”程蔓露确实不懂他哥在担心什么。她所在的世界和程仟俞原本的世界不一样，这里的人思想开放，程仟俞原本世界里需要摇旗呐喊的LGBT在这个世界并不需要特别强调自身的存在。毕竟是里的世界，作者在当初设想时就安排的非常自由。

    程仟俞心里开始动摇，那么，他也可以，主动追求自己的感情了吗？一瞬间他内心被复杂酸楚的情感巨浪席卷，痴痴望向程蔓露，无声地留下一行清泪。说不上自己内心到底是激动还是委屈，他感觉既轻松又释怀，头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竟然如此美好。

    程蔓露看见他哥竟然哭了，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小心翼翼问道：“哥。。。你还好吗？”想了想又补充说：“你放心，爸妈真的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你还有我呢！你愿意喜欢谁就喜欢谁！真的！我永远支持你！”

    程仟俞是真的高兴，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带着泪水开心地笑出来说：“我是高兴。谢谢你，露露。”

    程蔓露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和热情的拥抱，然后拍拍他哥，没再说话，出了卧室。

    程仟俞确实轻松多了，站起来把灯都打开。

    看着地上的影子，他心想，也许我真的可以再勇敢一些，自己把握自己的感情。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