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章 不纠结的白云 深夜痛哭的锦墨
“厉堂主。一夕欢愉,要不要?” 白云意一把将屋门在身后关死,靠在门扇上,抬起眼睛,直视着屋内擦着长刀的高大青年。 自己当年是很怕他的。白云意想。 极乐宫调教私奴的规矩严明,这个人便毫不手软地一样样都用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起初还挣扎反抗,后来被磋磨得狠了,只要反抗一次便有加倍的刑罚下来,自己慢慢也就不愿再说什么了。总之也都还受得起,只要闭着眼睛不把自己再当人看,熬过了便也没什么。做个榻上承欢的玩物…也没有什么。只是心里仍存一个角落,隐隐不甘得厉害。 后来想想,大概是从萧艳楼想把所有私奴都收走时起,厉端开始对他抱了些别的心思的。在那之前,厉端一丝不苟地将他做个榻上玩物磋磨,在那之后,这个人似乎是挣扎纠结着学着把他当个人待。 当日放自己离去时,在那一夜的寒雨里,白云意曾想,或许所有恩怨一笔勾销,自己一走了之也好。 但不知为何……放马随意驰骋半夜,还是把马头调向了灵犀山庄。 这些年间,他对厉端更多是怕。若说恨,真正恨的,却是白凌翰与极乐宫幕后的人。此时洛澜和沈锦墨已经正式联手,他们会做什么,白云意心里也清楚。终于到了翻身对当年幕后罪魁祸首拔刀相向的时候,自己此刻还活着,还能握剑,又如何能当真抽得开身。 既然离不开,所以便躲不开。 白云意内心深处长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也索性脸皮厚些,想得开些。 身子下贱就下贱吧,经了那几年的调教,已经离不得男人,那就认了。 既然心里并不愿看见厉端为这种事当真功法反噬,弄出什么后果来,那…便这样罢。 见厉端抬起头,眼中稍有一丝迟疑,白云意又将头靠在门板上,淡淡道:“只有一夜,要就要,不要便算了。” “…要。”厉端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白云意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白云意修长纤细的身子整个包裹在内。白云意抬着头,静静与他对视,心想之前这些年,自己站立着与他对视的机会也并不多。 接着,下颌被扣紧,略带着一点急切的亲吻覆了上来。 自然不是第一次被这个人亲吻。这些年间,榻上承欢的事情做了上千次,做到情浓时偶尔厉端也会扳过他的脸,微带着点凶狠的力度亲吻上去。被性器侵入的后穴,被舌头侵入的口腔,全身上下被裹挟在激烈汹涌的情潮里,被不能发泄的欲望逼迫得全身抖成风浪中的一叶扁舟。 而这次的吻,却是带着一点点焦灼的味道,似乎带着另一种渴求。 白云意感觉自己身子已经热了起来。腰肢深处酥麻得发软,被男人捧着脸亲吻,他却已几乎站不直了。若不是被一只强硬有力的手揽着腰肢,他几乎要顺着门板滑到地上。 忽然之间,两脚离地,一阵天旋地转,他已被按在了榻上。刺啦一声,衣服被扯碎,手指插进了早已湿润颤抖的后穴。当年在极乐宫中,白云意的后面被用过不少调教药物,情动时会自动分泌淫液,此刻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厉端的手指在其中翻搅几下,白云意便觉腰肢深处一片又一片的酥痒。旷了太久的身子,只是被手指这样撩拨一下,他已快受不住了。眼睛一片模糊,声音带着他自己都不知的急切:“你…进来……快点……” 厉端抬身上榻,将白云意双腿抬起,粗壮的性器不留情地狠狠顶入柔软的后穴。 “呜……啊啊……”白云意粗喘着,浑身都在颤抖,双腿发着抖缠在男人结实的腰上,双臂无力地勾在厉端的背后,感受着每一下深入花心的狠顶。这种事情……太舒服了…… 才湿润着眼睛感受了几下深入花心让浑身都酥软的顶撞,甬道里忽然涌起一股热流。 厉端整个人伏在白云意身上,僵住了。把头埋在白云意颈侧,沉默着不想抬头。 白云意也呆住了。之前每次性事,哪有一次是少于半个时辰的。哪次不是把他弄得哭到不成样子,这次…… 都是男子,他也转瞬间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是……太久没有……”白云意小心地说。 “……这次不算。”厉端把头转到一边。 厉端原生得不丑,眉目冷厉俊朗,平时不苟言笑时看起来整个人如一柄利刃,此刻却耳根微微发红把脸扭到一边。白云意忽想,自己当日怕他怕得那样厉害…但其实他也只是个七情六欲比常人淡些的普通人。 太久没有发泄的身体,再磨蹭几下,又硬了起来。厉端再不开言,狠狠地又将白云意压了下去。 第二日早上,白云意挣开厉端缠抱着他的臂膀,腰肢酸软,但神清气爽。 昨日穿来的衣服被厉端撕得不成样子,白云意熟门熟路地去翻厉端的衣服,从里到外翻出一身来往身上套。厉端个子高大,衣服不算合身。但挽起袖子和裤腿,再把衣带系紧些,勉强也还能出门。 “云儿,别走……”厉端从枕头旁边伸出一只蜜色的手臂来,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没睡醒的鼻音。一夕欢情后,他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别叫我云儿,不喜欢。叫云意。”白云意往衣带上又打了个紧紧的结,“下次我心情好时,再来找你。” 白云意出了厉端的房门,有点像做贼一样往自己屋里走。 一夕欢愉……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罢。近日洛澜毫不客气地丢了一堆灵犀山庄内的杂务给他做,整日里还真忙得没什么工夫想东想西。 一路走着,白云意迎面却撞上了沈锦墨和洛澜正并肩而行。他心知这两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穿的是谁的衣物,不由得脸上稍有些发红。却忽然眼尖地看到,洛澜脸上有一处红痕,似是受了重击被打出来的淤伤,不由得问:“洛公子脸上……” 他这话一出口,沈锦墨脸上立时变了颜色。白云意这才发现今日沈锦墨脸色糟糕得惊人,丝毫没有昨日刚求了亲,喜上眉梢的模样。 “没事,是小伤。”洛澜抓着沈锦墨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还要去帮阿晓准备提亲的事,别想这个。” “……嗯。”沈锦墨默默点了点头。向白云意随便挥了挥手,继续与洛澜向薛晓的住处走。 昨天晚上,他内心深处最怕的事情成了现实。一直到此刻,整个人仍有如浸在寒潭中一样发冷。 昨夜拖着洛澜回房,两人理所当然地滚到了床上去。近来两人经常做得肆意,他愈来愈确认洛澜是真的喜欢这种做得激烈放纵毫不容情的调调,于是床上愈发不加节制。却没想到,做到兴起、从后面猛力冲撞的时候,脑子里不知何时纷纷扰扰蒙了一片血光,原死死扣在洛澜腰间的手指不知何时无意间移到了洛澜纤细修长的脖子上。 洛澜早被他狠顶得呼吸不稳,把头埋在手臂中破碎着呻吟,刚从背后被扣住脖颈时,还不觉什么。但脖颈上的手指越扣越紧,几乎呼吸都有些困难时,他才忽然惊觉不对,猛地翻身,把身上意识不清的沈锦墨掀了下去。沈锦墨濒临失控,力气大得惊人,还好并未用上内力,洛澜拼着受了几记重击才终于把他压制在身子底下。 沈锦墨胡乱挣扎了数次,昏昏沉沉的脑子里下意识地知道不能真的动手,过了好一会儿才真的缓过来,看清了洛澜脸上的一道瘀伤和脖颈上的数枚指痕,脑袋里轰地一声,只觉浑身冰凉。 “阿澜……”沈锦墨不敢置信地望着洛澜脸上和颈上的伤,伸手想摸,又触电般地缩回来。“我……” “没事。”洛澜见他醒了,长出一口气。顾不得细想方才到底有多险,见沈锦墨眼里惊惧欲死,他心里却忽然心疼起来。“以后我也小心些,情况不对先把你按住。” “我竟弄伤了你……”沈锦墨的身体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我竟然疯到把你弄伤了……” 拓跋海当日时不时就弄死些姬妾,他是知道的。 明明今日,才刚刚和洛澜求了亲。 而自己…难道终于已经要疯到这个地步了。 寒毒夜里发作在丹田处千刀万剐般的痛,忍过了倒也没有什么。但是让自己神志不清,伤到洛澜,这才是他内心深处藏得最深的恐惧。 上一次,自己被杀意裹挟,在别庄扭痛他右臂,让他痛到失去意识。后来自己小心了很久,之后在床笫间没再失控过,近来才放松了些许。结果今天…或许是白日里英雄大会上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情太过震荡心境,竟又出了这种事。 “我……”沈锦墨眼睛里一片酸涩,忽然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里!”洛澜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沈锦墨下意识就想挣开,洛澜却“嘶”地微微痛呼一声,沈锦墨这才发现洛澜居然用的是右手——明明就是故意的。 但洛澜用上右手狠狠扯住他,沈锦墨确实根本不敢再用力,再挣扎两下,便只能任凭洛澜拖他回去,紧紧锁在怀里。原本最熟悉最安然的怀抱,沈锦墨却总觉从未如此绝望害怕过。 他近来一直把对寒毒的恐惧深深压抑在内心最深处。他知道自己假作不知、肆无忌惮地与洛澜胡闹时,洛澜心里倒更开心些。今日当众求亲也是如此。明知自己或许活不了几年…明知自己不知何时就或死或疯,但沈锦墨知道,自己假装没有这些阴霾,好端端向他当众胡闹求亲的时候,洛澜心里是欢喜的。 但这样悬在头上不知何时就会落下的的利剑,他又怎可能真的不怕,怎可能真的不介意?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怎么办!”多日潜藏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被洛澜颈上的这片指痕激了起来。沈锦墨自暴自弃地低吼,泪水终于流了出来。“我功夫练得快,就比拓跋海他们疯得更快…还有那个毒,和寒毒一起发作……阿澜,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赖在你身边…如果我真的亲手把你弄伤了,甚至把你……” 他摇着头,脸上一片惨乱。 “我哪有那么轻易被你弄死。”洛澜叹息,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情况不对时我又不是不会还手。” 沈锦墨声音艰涩,哑声道:“我只怕哪一天,真的疯到连你也认不出了…那时,我…” “你什么样子,都是我的锦墨。”洛澜低声说。“如果真有你疯得不认识我的一天,我亲手杀了你。” 沈锦墨身子倏然一震,绷紧的身体忽然一瞬间软了下来,抱住洛澜,大滴大滴的眼泪浸湿了洛澜的肩膀。 洛澜又轻声说:“在那之前,有一天,就在我身边好好活一天。哪也不许去。” 沈锦墨胡乱点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一定要亲手杀我……否则,等你子孙满堂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在阴曹地府天天抱着你哭。” “哪有什么子孙满堂啊。”洛澜心中酸苦,轻轻抚着怀里哭得浑身发抖的高大青年的后背。“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