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家宴（中）
说起这这两人，就不得不说萧庭冉那些个狗血的感情史了。 “风流不过冉三爷” X市的冉三爷风流成性众所周知。 当年萧家是X国数的上号的黑道大族，什么生意都敢摊明面上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贾之家，大抵都是要卖他们个面子的，算是盛极一时，嚣张一时。 萧老太爷妻妾成群，但子嗣无几，年近半百了膝下还是只有一双儿女，外界都传是萧老夫人善妒，容不得妾室怀孕，所以打一进门起就给灌了寒药不得生育。 事实何如，已经不得考究了，倒是萧老太爷两个孩子都是均是得自原配一事是真。 后来萧夫人病逝，娶了续弦，才有了萧庭冉。 人们对幼子素来是过分偏爱的，所以说萧庭冉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也不为过。 萧老太爷仙去后，三人平分萧家势力，萧庭豫掌着明权总览大局，萧庭兰管控军火一生未嫁，萧庭冉年纪轻轻却风流成性，和着一群狐朋狗友到海外四方游荡。 误打误撞地上了何极岛，被原着岛民抓住痛殴，九死一生，回去后痛改前非，钻研起学术来，终是挑了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日子带人找到当年那个小岛，大杀四方，占岛为王。 看上去算是知耻而后勇的励志人设，其实不然。 萧庭冉是谁，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浪荡公子一个，大仇得报哪里还管那么多战后事宜，双手一摊撂挑子不干，回到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夜夜笙歌去了。 战争彻底爆发，于萧家而言，最好的选择便是转移核心力量到海外，重新培养新的势力，事实上萧庭豫也确实是这么决定的，一车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国外，留在国内的也隐于民间，百年望族看上去是土崩瓦解了，实则是蓄势待发。 战争结束不久后，萧家势力果然又陆陆续续迁入国内，避开了政局动荡的X市，挑了Y市扎根。 此时的萧庭冉已不复年少时的轻狂，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还有一位爱到骨子里的妻子宁婉和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萧澈。 一家人过的是有滋有味。 好景不长，萧澈8岁那年有个女人拖着萧昊入住她家，据说……那个女人是母亲一母同出的亲妹妹。 然后这个弟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萧庭冉没对宁婉做出任何解释，宁婉亦没有索要任何说法，只是盛装打扮后服毒自尽。 遗言是三行字： 祝君于世长留 祝君百岁无忧 祝君终得所求 萧澈想：妈妈今天真美呀，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不过像睡美人一样一直不醒可不好，就没人哄她睡觉了！ 于是她跑去找“公主”的“王子”——爸爸。 撞破了一室尴尬。 爸爸正在和姨妈，做爱。 她那时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爱，只知道爸爸压在姨妈身上，又亲又摸的，一屋子狼藉，比她和“表弟”闹了一下午的玩具屋还乱。 见姨妈被爸爸欺负，便上去“救”姨妈，看着萧庭冉和宁婷的交合处不知所措。 萧庭冉硬是等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迅速抽身，捂住萧澈的眼睛把她推出门外。 萧澈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一整心慌。 抱着门框不撒手，萧庭冉一怒之下卸了她一条胳膊，反锁上门。 那是拉小提琴的手啊。 因为一个父亲的羞恼而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等两人穿戴整齐了出来，萧澈已经哭得没劲了，蹲在墙角抽噎，萧庭冉才觉心疼，刚刚抱起萧澈，却被她在胳膊上狠咬一口。 鲜血溢满了口腔，萧澈才感到一点点心安。 萧庭冉本来想把她扔到地上去的，被宁婷抱住，三个人紧拥，此时的萧昊噔噔噔地跑上来，用稚嫩的声音喊：妈妈！你为什么跟爸爸抱的那么近啊，一会儿姐姐下来会发现的！ 宁婷一惊，萧澈趁此一脚踹在她小腹上，疼得她弯下腰，又挣开萧庭冉跑向楼上，宁婷缓过劲来狠狠地给了萧昊一巴掌，萧昊哇哇大哭，直骂“你是坏人！坏蛋！大坏蛋！你们都是坏蛋！” 楼下佣人听见声响忙赶上来看，不料正看见萧庭冉抬手，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挡在了萧昊前边，这掌本就是气急败坏的杰作，毫无节制可言，女佣被打的视网膜脱落——宁婷不敢想象萧昊要是挨了这下子会成什么样。 “萧庭冉！你畜牲！” 宁婷抱着萧昊，六岁的孩子被吓得一动不敢动。 萧庭冉才像是被骂醒了般，往主卧追去。 然后是看见他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的女人含笑带泪的斜倚在窗边，风吹帘起，宁婉身着那套量身定做的婚纱，左手扶着自己最心爱的提琴，右手握着弓和一张绢布，上面写着三行字，字字血书。 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女人尸体凉透在自己面前而无能为力。 他哭：“宁婉，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你别这样……” 萧澈头一次见自己一向高贵不容侵犯的父亲磕头谢罪，萧昊也是。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萧澈不知道什么叫出轨，但她知道爸爸是找了别的女人。 那种妈妈说的，需要用大棍子赶出去的女人。 但那个女人是姨妈。 那还要不要赶出去呢? 左胳膊上的劲痛已经麻木，萧澈想：以后妈妈肯定不会再逼我练琴了，因为我的手那么那么疼，比按弦还疼，她肯定会心疼死了，然后就不逼我了。 是不会再逼她了，因为妈妈死了。 等萧澈明白这事时，她又本能的相信宁婉只是睡着了，因为宁婉的婚纱照上面也是这个姿势，连嘴角的微笑都是一模一样的。 宁婷却看着她那一身婚纱，心如死灰。 她是在警告她么？ 婚礼。 宁婉问伴娘：“你还喜欢庭冉么?” 宁婷回：“早不喜欢了，本来一开始对他有好感也是因为你把他描绘的太好了，那时我都没看清楚他的脸，可能就是觉得姐姐喜欢的都是好的吧，所以才会想要争一争，发现你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后我就不想要了！” 宁婉笑她：“啧啧啧，什么逻辑啊，我喜欢的是好的?万一是我遇上个渣男被他温柔的外表欺骗了呢?你跟我一起被骗啊?” 宁婷小声嘀咕：“我就是喜欢惦记别人的东西嘛……这臭毛病，害。” 宁婉严肃道：“你惦记什么都好，唯独不能惦记庭冉，不然一定会不得善终的。” 宁婷敷衍的点点头，送宁婉出去迎宾。 不得善终。 宁婷捂住张大的嘴巴，声嘶力竭地吼：姐姐！ 相较于萧庭冉，她其实更爱姐姐。 最先知道姐姐谈恋爱，她是怕姐姐有了丈夫就不那么心疼她了，才几次三番去打听那个冉三爷。 后来姐姐结婚，她才算是第一次正面见到萧庭冉的模样。婚后十年无出，据说是宁婉不想要孩子。 一日萧庭冉在外面喝酒，错把宁婷当做宁婉，宁婷心慕萧庭冉已久，这些年都单着，自然不会抗拒这顺水推舟的一夜情。 萧庭冉酒醒后是恼怒非常，正待狠下杀手，才发现昨夜上的人是自己小姨子。 这是第一次。 宁婷第一次动了姐姐的丈夫，然后服了紧急避孕药。 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 萧庭冉迷上了偷情的快感，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对家里红旗不倒窗外彩旗飘飘充满了热情。 他很爱宁婉。 但宁婉太正经了，端庄又大方，让人不敢亵渎。和她一起连做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这个误入凡间的瓷娃娃。 不像宁婷，顶着一张与宁婉像了八分的脸，却放荡不羁得可以，劈腿小姨子的感觉确实不错，他很喜欢。 一错再错，直到萧澈满岁那天，宁婷告诉他：“孩子已经六个月了。” 手扶肚子，说完这句后挂掉电话，远赴海外。 宁家三代都是在海外定居的，入了X国的门或许会陷入被动，但若是在国外就不一样了，萧家再怎么说，也只是二十多年的根基，想要抓住宁婷，那还真不好办，而且此事不宜大张旗鼓，萧庭冉不得不暂且放下此事。 七年后宁婷带着萧昊回国，摊明了一切。 她没想到宁婉居然如此极端，宁死也不要和她姐妹共侍一夫。 不得善终么?她走向宁婉，越过去，再纵身一跃。 “妈妈！” 萧昊惊天动地的哭叫在房间里炸裂开来，萧澈被他一吓，也哇哇大哭起来。 萧庭冉双目失神地感受着四周喧哗，有些应接不暇。 此后萧庭冉再没娶过谁，上过谁，只是独自抚养一双儿女长大。 萧澈刚满二十便迫不及待嫁出去，萧昊刚刚接手何极岛及一众灰色地带生意后就再不归家，如此持续了整整八年。 萧澈想着早生娃早恢复，于是一嫁过去就给纪家添了个男丁——纪泽。 岂料空巢老人萧庭冉安排了“保姆”余韶去偷孩子。 一家子人的命都捏在萧庭冉手里，余韶不得不从。 事成之后，余韶本想自裁谢罪，恰好遇到萧昊，因为那张与宁婷像了三分的脸而被萧昊多看了两眼。 满心以为噩梦结束，可欠的总该是要还的，三年后她可不就是在萧澈这还清了吗? 事隔经年，她又整过容，纪宇衡没认出她来纯属正常，但萧澈是对她恨之入骨的，别说那张越整和宁婷和相似的脸多么有辨识度，就光凭她本身，也是萧澈苦苦追查了许多年的存在，自然是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纪泽刚到萧家，就看见自己没见过两面的外公泪流满面地张开双臂，他鬼使阳差地给了萧庭冉一个拥抱，然后名字就改成了萧泽。 一藏就是三个秋冬。 萧家老宅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个萧泽小少爷，唯独萧澈萧昊不知道。 瞒得严严实实，萧澈不知道纪泽，不对，是萧泽，在这两年有没有想过母亲，但她这两年是确确实实发了疯般找着萧泽的。 今年回来，十岁的萧泽已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而萧澈和纪宇衡也已经收养了另一个孩子——纪妍。 萧泽很爱外公，很爱舅舅，也很爱爸爸妈妈。 但他知道他如果跟爸爸妈妈走了，外公就没有人陪了。爸爸妈妈有妹妹，舅舅和外公需要他。 所以他选择留在萧家，长大一点就去跟舅舅。 萧昊为此感到抱歉。 似乎总是他欠萧澈的。二十多年是，现在也是。 打个照面，确实有点相对无言。 程简萱脊骨挺得笔直，刻意放轻了呼吸，生怕这两位危险人物什么时候就想起了她这块“鱼肉”。 萧昊在外对萧澈是一口一个“我姐”叫着，真真到了跟前，却是直呼其名。 “萧澈，这回的见面礼怎么样，惊喜吗？” “惊吓还差不多。”萧澈漫不经心地说，余光却瞟向了程简萱。 萧昊注意到她的眼神，侧身挡了挡她的视线， 萧澈问：“那姑娘长得不错，你的人？” 程简萱心有疑惑，萧澈不是看着她跟萧涵一起来的吗，怎么还这样问？ 萧昊微笑，道：“朋友的对象，犯了点事，罚那跪了好半天，刚刚托我来接她回去。” 什么朋友会罚人罚到萧家老宅来，还要萧昊亲自来接，萧澈无奈地笑笑，萧昊还真是见到她就连话都不过脑子了。 程简萱埋头，直觉得寒意爬上了后背，萧涵不见得是萧昊的仇人，但绝对算不上是朋友。而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