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当晚,被当做烟花放了一晚上的火焰冰霜红蓝双色在夜晚亮了许久,直到天蒙蒙亮才沉寂下来,谢轩作为一只鬼并没看到这些,早早地就在自己床上睡熟了,只有大晚上不干正事的袁小飞,靠着窗户欣赏一晚冬色差点着凉,第二天更是很晚才起。

    还好他不用上学。

    十点左右,公园依旧人烟稀少,因为周围小区死人的缘故,连这座公园都被避之唯恐不及。

    袁小飞走到鬼屋内,准备在开张前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设施,这要是道具忽然砸下来把顾客砸伤,光赔偿就够让他喝一壶了。

    不知怎么的,他徐徐走下楼梯,总觉得……他看向早已存在很多年头的,如今又被缝补过的道具们,这些东西好像都变得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好像有灵性了,还有点恐怖。

    !

    刚才那人头没看我吧。

    他瞥了一眼,再瞥一眼,人头没动静。他只当自己出现幻觉,跟着检查了卧室场所和密室场所后,抬步来到浴室场所,他一间间打开检查设施,再开到第四间时发现有点阻力,果然啊……他忍不住叹气,还好检查了,不然这种设施老化……他用力扭开把手,和坐在马桶上的红衣女孩大眼瞪小眼。

    ……

    默默地,袁小飞退出去。

    他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不管从哪个层面都不该看到的。

    额……

    还有,刚才那女孩身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红光吧,那女孩儿到底是人还是……

    “喂……”悠悠的声音传自身后,袁小飞慢慢扭头,一张映在门板上的女孩脸红抬头略显不耐烦,“我不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但这里借我躲一下。”

    ……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你哪位啊。”

    “我?”女孩儿略显调笑地抽抽眉角,“你不是昨晚准备来找我?我看到你了。”

    ……

    昨晚?

    我要去找个女孩子吗?

    我可是要去找传说中的厉……鬼……

    嘎!

    “你不是……”跟那些人打了一晚上,怎么出现在我这里……

    女鬼严肃地看了他好几眼,“你不是修道之人吗,怎么这都不明白。”

    我又哪门子成修道之人了?咋啥人啥鬼看我都是修道之人?我哪修道了?修理道具吗?

    “那些人没抓住你?”

    “抓住了,我只有一魂一魄逃了出来,躲在你这鬼屋里。”女鬼瞪圆了眸子,“呵,你这里倒是块儿好地方,很适合我们鬼住,你莫不是鬼修?还是修的鬼道?”

    ……

    我又修什么了???

    女鬼又专心致志看了他好几眼,复叹口气,她实在看不透这人类,再加上这间鬼屋,着实让人忌惮,却又偏偏适合,真是难以两全。

    袁小飞还想说什么,可他总不能把人赶走啊,万一这剩下的一魂一魄把他嚼吧嚼吧吞了怎么办,别人说他修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一平头小老百姓而已。

    最终,他还是带着惶然走出鬼屋,准备开始营业。

    一晃,时间就到了下午,依旧一个客人都没有。袁小飞眼看形势不好,干脆给四个员工放了假,自己和谢轩一起长吁短叹。

    “小飞,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嗯,我知道。”袁小飞当然知道,可他有什么办法。

    “如果能把咱们鬼屋的名头打响就好了。”鬼叹口气。

    就在他们即将沉闷到睡着时,远处飘飘忽忽走来一位小年轻,在这寒冬腊月天只穿了件薄风衣,看到有鬼屋便兴致昂扬走过来。

    看到袁小飞时还楞了一下。

    “是你啊。”

    ……

    你谁啊。

    “你昨晚还好没跟过来,那厉鬼着实厉害,我们几个师兄弟都受了伤。”看着就朝气蓬勃的男孩儿叭叭叭说个没完。“原来你经营鬼屋啊,怪不得修为那么差还敢去找厉鬼拼命。”

    不……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你是什么门派的?”男孩儿完全是好奇。

    袁小飞露出一副愁苦相,“家道中落,如今师门只剩我守着基业了。”他意有所指着鬼屋,总不能见人就说我没修道没修道,那根祥林嫂有什么区别。

    “……啧。”男孩儿流露愁容,“这么困难的吗,真是难为你了,我这次带来的东西也不多,这三瓶最低级的疗伤散你先拿着,昨晚那厉鬼跑了一魂一魄,没准还会回来夺人性命,你好自为之吧。”

    ……

    还真跑了一魂一魄,袁小飞咂咂嘴有些犹豫是告诉还是不告诉。

    他和谢轩对了个眼,对方一脸无辜。

    ……

    嗯?等下,这些能搞雷搞闪电的牛逼人士不是抓鬼的吗?这里就有一只啊,他们看不见吗?

    “正好没事,我去你鬼屋里转转捧个场吧。”男孩儿掏出门票钱,“看你这边因为厉鬼生意也不景气,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互相扶持才最重要嘛。”他掀开门帘走进去,袁小飞想说的话还是咽进肚里,万一那两只打起来,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这一等就等了五十分钟。

    嗯?奇怪,以前的客人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就出来了,怎么修道的就要这么长时间吗?他刚准备进去查看,男孩儿已经出了来,脸色惨白,脑袋上一片冷汗,嘴唇还在发抖,眼神僵硬地看过来,竖起大拇指。“虽然家道中落,但依然能看出你们门派的底蕴。”他微微颔首,擦拭着额头快要落下的汗珠,刚一进场,自己的法力就完全被封印,连解都解不开,但想想自己就是莲华派的外门弟子,这点修为应该不算什么,也就进去闯荡,想着自己和师兄师弟们做过几十个捉鬼任务,按理来说早已过了心跳加速的年龄段,可那鬼屋里还真是阴森可怕得紧,好像有双眼睛时刻盯着他,还有周围无处不在的响声,柔柔的哭泣声,他在里面逛了一圈,几乎是冷汗直流地跑了出来,但他不能说,这说了面子还往哪放。

    这小子说什么呢。

    “等我回去……”男孩儿使劲喘口气,“他们伤好了如果还有时间,我带他们也来光顾你的生意。”

    不能只有我一人被吓到,虽然万一真的只有我被吓到那里子面子就丢光了,可是……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真是雪中送炭,你们就是我的圣诞老人!袁小飞眼冒星星地笑,双手捧住了男孩儿冰凉的手指。

    顿觉一阵暖流袭来,男孩儿迅速红了脸,等对面人放开他就只能支支吾吾几声,摇头晃脑着离开。

    “这孩子,不会被吓傻了吧。”袁小飞有些怀疑。

    “不可能吧。”谢轩凑来,“咱鬼屋又没什么吓人的东西,那孩子不是个修道的?不可能定力这么差。”

    “你还不知道啊……”袁小飞左右看看没人,“那个还剩一魂一魄的厉鬼就在咱们鬼屋里躲着。”

    “……”谢轩十分呆滞地翻起眼白,他也被吓到了。

    “那怎么办!不是,刚才那修道的孩子怎么没打起来?”

    “可他也没对你动手,呼,这可是我最庆幸的了。”

    “……”谢轩反应过来,“也是哦。”

    晚上七点左右,男孩儿真的拽了个有点拽的男人走来,“袁师兄,就是这座鬼屋。”

    “嗯。”男人抬高下巴,“他就是昨晚那小子?”

    袁小飞大大方方任打量。

    男人却没再提,只是买了门票,给了在外面等候的师弟一个眼神,自己施施然走了进去。

    袁小飞不知道该和男孩儿说啥,说感谢惠顾嘛,虽然他确实挺感谢的,毕竟这小伙子还帮自己拉客。

    “呼!”不到十五分钟,男人忽然冲了出来,大力地拍打胸口咳嗽出声,抹了把额头汗水,再看向袁小飞的目光里带了些不安,慌忙带着师弟远远走人。

    他们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这鬼屋到底哪里恐怖了?

    一人一鬼索性关张,下到了地下一层,红衣女孩悠悠坐在远处的茶几上,抬头看着进来的一人一鬼没半点好奇。

    “额……”

    “我们做个交易吧。”没想到是厉鬼先开口。

    “什么?”

    “你让我们住在这里,作为交换,我们负责为你的鬼屋打工,你只要给我们材料,我们就能给你这破地方装修装修,你也就不能担心没生意了。”她冷冷淡淡。

    ……

    虽然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我还担心你把我客人们全给吓死了!

    而且……“我们?”不就你这一魂一魄吗?

    “你难道不清楚自己鬼屋有多强的约束力吗?”鬼瞪眼。

    完全不清楚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但你继承的这间鬼屋可以束缚修道者的法力,也可以束缚我们鬼物的戾气,我本来躲到这里之前是想杀了你的。”

    哎呦,你真的说出来了,你说出你想杀我了啊!

    “但是拜你这鬼屋所赐,我心情平和了不少,仇也报了,人也死了,我没啥心愿,觉得住这里也不错,我还认识几只厉鬼,到时候把他们一起叫来聚聚。”

    聚聚。

    聚聚?

    在这儿?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厉鬼有多强,事实在冥界,我们根本排不上号,你没看派出对付我的都只是门派的外门弟子吗。”

    ……原来还有这回事。

    “我们厉鬼甚至连地狱十八层第一层的鬼怪都比不了。你也最好别碰见他们,给你提个醒。”

    地狱十八层?地狱十八层不是关押鬼的?竟然只是鬼的等级?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吓到你们的游客,毕竟我怀疑以后就只有修道者会来光顾你的鬼屋了。”厉鬼摩拳擦掌,“我们姐妹团会好好对付他们的。”

    ……

    咋说呢,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