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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之前已经说过的,曲萧在他心目中,早已经不再是一名父亲,没有必要为了对方的离开而心痛。 他素来是狠心肠,说了不在意,就是不在意。 就是不再会叫他一声爹,就是不再会为了他流眼泪。 但此时此刻的心中空荡荡的,仿佛是久远前就漏了一个大窟窿,当时随随便便拿了点破材料将这窟窿堵住了,虽然嫌弃,但也聊胜于无。 如今,却是连那点勉强可以遮挡窟窿的破材料都烂干净了,世间所有的寒冷顺着窟窿渗进来,冻的人四肢百骸都忍不住感到了战栗。 97、灵皇醮罢也 似真非真的迷茫中, 曲长负听见有人声音中充满焦急,高声叫道:“少爷,小心!” 他攥紧了剑柄, 身体仍是半跪着, 头也不抬地持剑一挥,挡下了当头砍来的一刀, 随即长剑反手,直接取了偷袭者的性命。 因为方才突然而来的变故, 他们这些返城的人马当中, 有一部分人并没有顺利进入, 稍一耽搁,后面的西羌人就追过来了。 为了防止对方趁机攻城, 惠阳城内连忙又将放下来的吊桥匆匆收了回来,紧急调兵出来接应曲长负等人。 方才那一声, 便是死活跟着一起冲出来的小端所喊。 与此同时, 方才就有了势头的风势也已经越来越大,天上的云层重重叠叠, 直压下来,仿佛要与地面合拢为一体, 令人压抑的胸口透不过气来。 一股白色的气旋从上而下,逐渐形成。 是龙卷风。 无论是西羌还是郢国,双方交战的将士都在大风之中摇摇晃晃, 立足不稳, 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卷到天上去。 这是危机,利用好了也是机会。 曲长负将曲萧的尸体放在城墙根下面,拄着剑站起来, 他脑海中各种心思纷乱,却硬生生逼着自己将目光投到战局上。 是立即收兵,趁着敌军无法全力追击的时候撤回城中,还是增加兵力,围剿追击? 眼下惠阳城中的守将应是严恽,也不知道是否能够领会他的意思,毕竟曲萧……曲萧已经死了。 曲长负稍一停顿,判断出现了难得的犹疑。心,说什么也无法完全平静下来。 而就在这短暂的耽搁之下,风速已经越来越快,肆无忌惮地横掠过战场,浩浩而来。 曲长负如梦方醒,大声喝道:“所有人迅速回撤,不要恋战,快找低洼处趴下!” 他一出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喑哑不堪,于是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正在这时,远处人声马嘶,老远便听见马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传来,也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靖千江所带的援兵,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此时狂风打着旋经过,风力急剧加强,一些碎石和较小的灌木已经被卷到了半空中,带着呜呜的呼啸声飞速旋转,又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交战已经完全无法继续下去,靖千江吩咐手下将士护住头脸,原地卧倒,他却迎着风朝曲长负狂奔了过来。 在这样的风势之下,每一步踏出去都觉得身体发飘,砂石迎面将脸打的生疼,短短的路程也显得格外遥远。 靖千江一只胳膊挡着风,好不容易冲到曲长负面前,一把抱住他,大声道:“干什么不趴下,傻啦?” 他一边说,一边揽着曲长负就地卧倒,片刻之后,又直接翻身覆上来,将他护在了身下。 狂风肆虐当中,很快又是电闪雷鸣,连风雨也一股脑地打落下来,天地一片哀嚎声中,只有身边的人紧紧相拥,不离不弃。 曲长负被靖千江护在身下,也没有什么挣扎的力气或者心情,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躺了一会,片刻之后,方道:“阿靖。” 靖千江在一片嘈杂当中听不清声音,但隐约能够感觉到曲长负在唤他,于是低下头去。 “嗯?” 曲长负道:“曲萧死了。” 这句话靖千江倒是听清楚了,猛地一惊,正待询问时,却被风雨打的说不出话来。 风眼已经成型,大风急速旋转着,让人的耳膜胀痛,胸口窒闷,身体仿佛正要被硬生生地挤压碎裂。 他无法软语安慰,抬起手来,轻轻盖住曲长负的眼睛,然后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这阵风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风势一过,云开雾散,短暂的暴雨也立刻停下。 靖千江迅速起身,高声说道:“郢国的将士听我号令,左右包抄,全面围杀!” 他带来的这些人尚未经过苦战,虽然有部分在刚才的风暴中受了伤,但大多数精力充沛,跃跃欲试。 西羌的士兵们却已经人困马乏,又没料到郢军竟然会突然增加了这么多的兵力,顿时一阵慌乱。 严恽那一头在城中也是十分机灵,眼看靖千江终于在这种时候带兵及时赶到,他连忙大开城门,下令城中守军倾巢而出,夹击西羌。 靖千江还惦记着曲长负刚刚的话,起身之后第一时间将目光在周围一扫,立刻发现了曲萧的尸体。 他连忙上前,不顾乱军挤压踩踏,将曲萧的尸体抢出来放在马背上,又令小端等人先护送曲长负回城。 曲长负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严重透支,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一个激灵醒过来了。 他这样一动,身边的人立刻惊觉,起身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小瑕?” 是靖千江的声音。 他身上似乎盔甲未卸,动作时还隐约能听见金属相互碰撞的声响,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房间里的药气散开,周围一片黑漆漆的。 曲长负道:“什么时辰了?” “你昏睡了两天,现在已经是子时了。” 靖千江柔和的声音中带着怜惜:“西羌的军队已经开始溃败,耶律单受到族内猜忌,承受的压力很大,我正想办法找人与他谈判。目前的战局对咱们很有利,你不用担忧。” 曲长负见他没换盔甲,便问:“你一会还要出去?” 靖千江道:“是。” 他这天既惦记着战局又挂念曲长负,只是两头分身乏术,所有被换下下来的休息时间都到曲长负的床前来守着了,连着两三天都没躺下过。 曲长负道:“那你去歇着罢,我这里也不是没人。” 靖千江只是含笑不语,伸手搂着他的腰,扶他坐起来:“你不在跟前,我哪有心思歇着。好歹这烧是退了,你既然醒了,就先把药喝了罢。这几天可都是我喂的,这药真苦。” 他一边说着药苦,却一边将碗端来,亲自尝了尝试温度,这才又送到曲长负唇边。 曲长负欲言又止,示意靖千江松手,接过药碗来,自己一口气灌了。 靖千江拿了水给他漱口,察